我的妈妈很圣母，经常同情心泛滥。
就因为她看到后面来的小男孩他爸也需要抢救。
她让医生先去救小男孩的爸爸，断掉了我爸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后面我考上大学，她邀功般向我说道。
“我把你爸留给你的学费拿去捐给孤儿院了。”
我问她，“那我怎么上大学？”
妈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可以办助学贷款呀！”
我笑了，她想成为救济苍生的圣母，却把痛苦转移到我身上。
既然如此，妈妈也不想浪费医疗资源吧？
我看着自己手中妈妈的诊断书，用打火机烧得一干二净。
1.
拿到我期待已久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我兴奋得不行。
但很快，这份兴奋被妈妈的话给打破了。
妈妈笑着走了过来。
“媛媛，我把你爸留给你的学费拿去捐给孤儿院了。”
我怔住了，吼道。
“妈！那是爸留给我的！你怎么就捐了！”
妈妈让我要善解人意。
“媛媛，孤儿院的孩子比你更需要这笔钱，她们没妈妈爸爸已经很可怜了。”
“我们捐这点钱不算什么。”
我气得牙齿发颤，声音都带着颤声。
“这点钱不算什么？”
我被气笑了。
“那可是爸留给我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啊！你全拿去捐了，那我上大学怎么办啊！”
妈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妈都为你考虑好了，你可以助学贷款啊。”
“贷个四万八，就够交学费了。”
“那生活费呢？”
我问妈妈。
“生活费嘛，你可以去兼职，这不就解决了吗？”
妈妈说完后还洋洋得意，自认为自己是做大善事，身上撒着光辉的圣母，又是偶像剧里纯真善良的傻白甜女主。
爸爸就是被她这种自以为救人实际上害人的行为害死的！
十年前，爸爸突然晕倒在大街上，口吐白沫。
好在周围人发现得早，及时叫了救护车送去了医院抢救。
妈妈接到通知也赶到了医院，我双眼通红唤着爸爸，生怕失去一个疼我爱我的亲人。
妈妈本来也落着晶莹的泪珠，生怕失去爸爸。
可她看到后面送来的小男孩的爸爸需要医生抢救。
那个小男孩穿着破旧，没有妈妈在身旁，他望着他爸爸的方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哭得很大声，哭声都是哑的。
“爸爸！你不要出事啊！妈妈丢下我们不管！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妈妈一时心疼了，静静地看了一眼面色发紫还带着氧气罩的爸爸。
转而跟医生迫切说道。
“医生！你先去救那个孩子的爸爸吧！”
“我丈夫不急，那个孩子太可怜了，就只有一个爸爸，我女儿还有我。”
“你先去救他爸爸吧！”
医生拧紧眉骂道。
“救人不是你说救谁就救谁，你丈夫已经很严重了！再拖下去可能人就没了！”
医生一股脑要把爸爸往抢救室里送。
妈妈却死死拦住爸爸手术床，不让医生送进抢救室。
我怔怔地看着妈妈。
“妈！你在干嘛！快让医生救爸爸啊！”
妈妈旁边的护士也催促道，“女士！快松手，你丈夫真的需要抢救！”
妈妈却为小男孩落下眼泪。
“你们没看到那个孩子吗？”
“那个孩子的爸爸也需要抢救啊！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你们真的要放着他不管吗？”
我愣住了，可是我的爸爸也需要抢救啊，我就这么一个爸爸。
妈妈怎么就不明白呢？
就因为妈妈的无理取闹，小说无知善良娇妻人设大爆发，害得爸爸失去了生命。
2.
医生见妈妈如此执拗，不能一下子就让两个病人都失去最佳抢救时间。
他只能转身走向小男孩的爸爸，将小男孩的爸爸推入手术室。
抢救室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妈妈欣慰地抱着我。
“媛媛啊，我们做了一件好事。”
我推开妈妈，吼道。
“我爸爸被你害死了！”
“你是个坏人！”
妈妈听不得我说她坏，她一气之下给我一个耳光。
“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见死不救的坏小孩！”
“那个小男孩就只有他爸爸一个亲人！你怎么就不替他考虑考虑，你太自私了！”
我摸着自己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冷笑。
真是好一个救济苍生的圣母白莲花！


就因为妈妈这个举动，爸爸没能挺过那一天。
医生冷漠地对妈妈宣告爸爸的死讯。
妈妈却双腿瘫软在地，痛哭流涕。
“我的丈夫怎么就死了？！不应该啊！”
“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静静地看着她哭的惨状，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让医生先救小男孩的爸爸，爸爸怎么会死？
妈妈在走廊上痛哭，小男孩从病房里走出来，他看见走廊上的妈妈哭得稀碎，冷啧了一声。
“阿姨你不要在这边影响病人休息好吗？”
“闪一边去，该去哪里哭哪里哭！”
“活那么大岁数了，还不懂得礼貌！”
妈妈被小男孩踹了一脚。
可她还是没有后悔把抢救的机会让给小男孩的爸爸，她也只是单纯觉得小男孩年龄小不懂事罢了。
我笑了，妈妈害死了爸爸，现在还把爸爸留给我的钱全捐给了孤儿院！
我看着眼前自认为做了好事，心情不错的妈妈。
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
“你把爸爸留给我的钱捐出去，怎么不怕我没钱读不起书？”
妈妈笑着摆了摆手。
“你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赚钱供自己读书呀。”
“孤儿院孩子无依无靠，我们捐些钱给他们添点书桌和文具，给自己积德多好啊。”
“等你来世肯定能投个好胎！妈在帮你呢！”
我瞥了一眼自己口袋里今天从医院拿出来的检查报告。
“妈，那如果我被查出癌症，你会像帮别人那样，拿钱帮我治病吗？”
妈妈顿时僵住了。
“你被查出癌症，那肯定不能把钱都花在你身上啊。”
“这么一大笔钱可以帮很多人走出困难呢，而且还浪费医疗资源，把医疗资源让给有需要的人，这才是大爱精神。”
我问她，“那我为了他们，自己死了呢？”
妈妈拍了拍我的后背，故装作深沉的模样。
“这样你一个人牺牲就挽救了很多面临破碎的家庭，你死是有意义的呀！”
“你的器官可以捐献给那些还在等待器官捐献的患者，积那么大的德，你下辈子肯定投胎个好人家！”
我被气笑了，把痛苦强加在我身上，这算哪门子积德？
既然妈妈也说要有大爱精神，那肯定不想浪费医疗资源吧？
等妈妈走后，我掏出了口袋里妈妈的检查报告。
随手用打火机点燃了报告的一角，烧得一干二净。
3.
为了上大学，我迫不得已在燥热的夏天一天打两份工。
白天在奶茶店里摇奶茶，晚上在街头发传单。
奶茶店的客人很多，订单多到能绕店里一圈。
那么多杯奶茶，只有店里三个员工在。
大家都在忙着做订单的奶茶，忙得晕头转向，做完一杯奶茶就随手放在了取餐台上。
全然没注意到一个母亲在怂恿她的孩子偷取餐台上的奶茶。
正当小孩将奶茶装入怀里打算逃跑时，被我拉住了手。
为了防止客人拿错，我们都会问一下取餐码。
我微笑着问他，“小朋友，你取餐码多少？”
小男孩毫无波澜地回答道。
“36号。”
我保持着微笑说道。
“我们的取餐码都是三位数的，小朋友你是不是来错店了。”
我本以为这样可以委婉地劝退他，可没想到小男孩像是惯犯，没有被我的质问吓跑。
他甩开我的手，对我骂着粗话。
“你是什么狗东西！这就是我的奶茶！”
他撒腿就想跑，结果被另外一个店员拦住。
“小朋友，你偷奶茶还有理了？”
突然一个抱着两三岁小孩的女人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你们干嘛拦着我家孩子！”
我也丝毫不让步，“你家孩子偷奶茶！”
那女人见我说她家孩子偷奶茶，直接面目狰狞甩了我一耳光。
“不就是被破奶茶嘛！你给他不就得了！干嘛要拦着那么小的孩子！”
喧闹声响彻周围，引来了不少人。


我直接走过去拽着小男孩拿着奶茶的手，对女人说道。
“他想要奶茶，那你给他付钱，我就不拦他！”
周围人议论纷纷，有一些甚至还拿着手机拍摄视频。
“什么啊，居然是偷奶茶的小孩被店员抓住了。”
“孩子偷东西，他妈居然有理了！”
“这么纵容孩子偷东西，以后这小男孩长大了，是不是要进局子了！”
当所有人都站在我这边，指责小孩母亲时，妈妈却从人群走了出来。
“媛媛！快放开他！”
我气疯了，质问妈妈。
“他偷奶茶！为什么要放开他？”
妈妈捂住我的嘴，“你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什么偷啊，人家根本没偷。”
“你看错取餐码啦！害得人家被周围人误解。”
我看了那么多次取餐码不可能会错，更何况小男孩说的是两位数的取餐码，明明店里取餐号是三位数的！
周围的群众听到妈妈的话，立马转变了风向。
“原来是奶茶店店员自己误会了人家啊。”
“怎么做事的啊，小孩那么小就被误会偷东西，以后有心理阴影怎么办？”
一看周围舆论变了，小男孩也顺势哭了起来。
“妈妈！我好害怕！我就是买了杯奶茶，姐姐硬要说我偷！”
小男孩的妈妈也委屈得哭爹喊娘。
“我家孩子是惹你还是烦你了？为什么要说我家孩子是小偷。”
母子两的苦情戏真是一绝。
4.
搞得周围人心疼地落泪，就连另外两个店员的解释他们都听不进去。
“你们快给人家母子道歉！”
“妇女和小孩是弱势群体，你们才敢那么嚣张！如果是大男人你们就不敢乱污蔑人家了！”
我气红了脸，嗓子都喊哑了。
“我没误会他！”
我迫于解释，妈妈却急了起来。
“媛媛别再说了，她们母子两肯定是可怜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做。”
“你就让让她们吧！”
妈妈见我不听，立马走向前，面对着母子两鞠躬道歉。
“对不起啊，害得你们被误会了，我替我女儿跟你们说声不好意思。”
“是我没教好我的孩子。”
妈妈这个举动无疑是坐实了我随意污蔑小男孩偷奶茶的事。
好巧不巧，这时候闯进了一位女网红。
“发生什么事了？”
女网红妆容夸张穿着小短裙挤进人群询问旁边的人。
“奶茶店员欺负人家小男孩，店员她妈在替她女儿给小男孩他妈道歉呢！”
女网红惊讶地捂住嘴，拿起直播手机面对着镜头添油加醋。
“宝宝们！特大消息！奶茶店小姐姐污蔑一个七岁男孩！”
女网红将摄像头对着我，“这个小姐姐长得瘦弱刻薄，果然相由心生，逮着弱势群体欺负！”
“我今天就要曝光这个事情！替小朋友讨公道！”
长得瘦弱是因为从小妈妈让我少吃一点，这样买米就不用买很多，可以把米留给有需要的人。
可她的碗里的米饭永远比我多。
因为吃的少，我从小就是一副营养不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我明明没做错什么，就因为妈妈一句让我可怜母子两，害得所有人都指责我。
“我们没污蔑他！”我无力地为自己辩解。
女网红的摄像头对准我，骂道。
“人家那么小，你都多大了，净欺负小朋友！无不无聊！”
我气昏了头，上前将女网红的手机打掉。
“这品行怪不得污蔑一个七岁小孩！”
“还敢说没有污蔑人！”
“得了吧！你妈都这么说了，当妈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孩子德性！就是因为你污蔑了人家偷奶茶，你妈才站出来替你道歉！”
见我打掉女网红的手机，周围人比之前责骂得更狠了。
妈妈在一旁还不忘拱火。
“是我的错，我没教好我的孩子。”
“大家都消消气。”
女网红也委屈蹲在地板上哭，捡起手机，面对着镜头哭得梨花带雨。
“宝宝们！你们看到了吧！奶茶店小姐姐的无理取闹！”
这事一出，再加上女网红的直播，第二天营销号全是指责我污蔑小男孩偷奶茶，我的脸被曝光在网络上，而小男孩和小男孩他妈则是被打码。


因为我打掉了女网红的手机，女网红的粉丝跑到营销号底下留言，为正主打抱不平。
“我看过那场直播，奶茶店员态度是真的不行！没人品还没礼貌！建议老板开除她！”
“就因为我家露露曝光了这件事，奶茶店员气急败坏打掉我露露手机！可见人品有多差！”
“奶茶店老板不开除她，我就避雷这家店！”
一时间网络上的舆论都是在责骂我。
奶茶店老板也顶不住压力，委婉地对我说道。
“媛媛啊，这几天因为这件事，客流量少了很多，我也是没办法，你还是再找其他兼职吧。”
我抿紧下唇，忍着心中的委屈。
淡淡地说了句，“嗯。”
5.
等回到家，我用力地摔门进去。
坐在沙发上的妈妈被吓了一跳。
“媛媛，你怎么了？”
我狠狠地瞪着她，“还问我怎么了？为什么要帮那母子两说话？”
“媛媛啊，我知道你没错，但是她们偷奶茶肯定是逼不得已的，可怜人必有可怜之处啊。”
“况且那孩子还那么小，他妈妈一个人还带着两个娃，如果遭到网暴，不知道这母子三该怎么活。”
我冷哼一声。
同情小偷母子的遭遇，就不能同情自己亲生女儿？
害怕她们遭到网暴，却不害怕自己女儿遭到网暴活不下去？
“那我呢？”
“现在网上都是在骂我的！你有考虑过我吗？”
妈妈拍了拍我的背，不在乎地微笑道。
“这对你有啥，妈妈知道你没污蔑人就好啦。”
“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忍忍就会过去的。”
我甩开妈妈的手。
“遭到网暴的是我，你才说互联网没记忆。”
“如果是那母子两，你就圣母心泛滥，担心她们活不下去！”
妈妈劝道，“媛媛，我们做善事一定会有善报的。”
“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这十八年我还不了解她吗？
她只是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是小说里的善良单纯的大女主，以为自己就是电视剧的女主角，这么做总有一日肯定有帅气多金的霸总看上她！
她真是疯了！
我冷笑。
好啊，我倒要看看她做的所谓善事到底有没有善报！
到了晚上，我像往常那样在街头发传单。
突然，有一个大妈往菜篮子里烂菜叶扔在我脸上。
“臭女人！竟敢欺负人家小孩！”
“我孙子就是被你们这样黑心人故意污蔑，到现在二十多岁了还是自闭症！”
“你们会遭报应的！”
我将头上和肩上的烂菜叶扫开。
大妈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掏出烂鸡蛋扔在我身上，好在我躲得快，及时闪开。
“大娘！你先冷静，不要被网上的视频误导了！”
我喊道。
大妈咬牙切齿指着我。
“我都看了网上新闻了！我今天都要替天行道，教训你这种社会败类。”
“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周围的行人被喧闹声吸引聚集过来。
“谁啊？谁啊？那个大妈怎么还打小姑娘啊？”
“这小姑娘可真惨。”
人群中突然有人认出了我的脸，因为网上的营销号并没有给我的脸打码，再加上女网红的怼脸直拍，我的脸在网上被刻意放大。
“我知道她！是那个污蔑小孩偷奶茶的那女的！”
周围人知道我是污蔑小男孩偷奶茶的人后，纷纷嘘声一片。
“是她啊！怪不得大妈打她呢。”
“该打！打得好！让这个小姑娘知道什么叫做报应！”
大妈从菜篮子拿出一大把烂菜叶，全撒在我身上。
我无力地喊道。
“我没有污蔑人！全是假的！你们被骗了！”
菜叶子一波接着一波撒在我头上，身上，我根本来不及躲开。
“都有视频了！你还在狡辩！小姑娘你就老实承认吧！”
“这小姑娘嘴真硬！还不承认自己犯的错！”
6.
我憋住眼泪从人群中穿过。
因为这件事，就连发传单的兼职也丢了。
问遍所有找兼职的地方，都生怕惹上事，不敢招我。
我心灰意冷地回到家，妈妈躺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在手机上刷着小说。
时不时会发出咳嗽的声音，只不过她没有察觉到，认为只是普通的咳嗽。
她看见我比往日还早回家，好奇问道。
“媛媛，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家？”
我冷哼道，“多亏了你，让我丢了兼职。”
“现在她们都不敢招我。”
妈妈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我还以为什么呢！”
“媛媛，妈都给你找好了！你二舅妈她不是正在备孕吗？但是身体不是很好，怕生孩子身体坏了。”
“她来找我，问你能不能帮她代孕。”
“我都替你答应了！她答应到时候给你五万。”
我怔了怔。
“你知不知道代孕是犯法的！”
妈妈轻飘飘地笑了笑。
“咱们偷偷代，又没人知道，还有五万报酬呢！”
我斩钉截铁道。
“我不干，要代孕你自己去代！”
妈妈还试图洗脑我。
“媛媛，你二舅妈也不容易啊，她多么盼望有一个孩子，你早生晚生都得生，你就帮她生一个嘛，这样就有五万。”
“比你做这些兼职赚得多了！”
我轻蔑地笑了。
“生孩子那么容易，你自己去帮她生啊。”
妈妈叹了一口气。
“我也想，但是我老了，你二舅妈看不上，她说你年轻身体好，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健康聪明。”
“谁不想有个聪明健康的宝宝啊。”
我不想再跟这样圣母心泛滥的妈妈浪费口水，直接走进了房间。
妈妈见怎么劝说，我都不开门应她，气得咳嗽更厉害了。
她不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在慢慢垮掉了。
妈妈说如果我病了，她会把医疗资源让给其他人。
那妈妈病了的话，也会放弃治疗，将医疗资源让给有需要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