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婉沈御的其他类型小说《咸鱼小妾温婉沈御小说》,由网络作家“温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只可惜,极致的希望,往往会带来极致的失望。眼看马背上的沈将军已经转过身来,她已经隐约能看见他面容的轮廓……窗户外突然出现一张蒙着黑布的脸,黑布上方,一双阴冷如毒蛇的眼睛,正对上温婉的视线。温婉吓得一声惊呼,下一瞬,蒙面人举刀砍掉窗户,一个跃起就往里冲。温婉觉得,人倒霉起来,真的是没有下限的。这么大的边城,这么大的菜市,贼人怎么就偏偏出现在她的面前呢。屋子里的众人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刀口反射着银白的光,锋利的边缘擦着温婉的脸边而过。“小心!”在温婉感觉到刀身的冷意时,身后一只胳膊非常果断的将她抓了回去。身后黑影跨出,抬脚踹在贼人的手腕上,长刀落地之时,黑影手中一把寸长的小刀已经划破了贼人的咽喉。好俊的身法!“小婉姑娘放心,有我在!”黑影...
只可惜,极致的希望,往往会带来极致的失望。
眼看马背上的沈将军已经转过身来,她已经隐约能看见他面容的轮廓……
窗户外突然出现一张蒙着黑布的脸,黑布上方,一双阴冷如毒蛇的眼睛,正对上温婉的视线。
温婉吓得一声惊呼,下一瞬,蒙面人举刀砍掉窗户,一个跃起就往里冲。
温婉觉得,人倒霉起来,真的是没有下限的。
这么大的边城,这么大的菜市,贼人怎么就偏偏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屋子里的众人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刀口反射着银白的光,锋利的边缘擦着温婉的脸边而过。
“小心!”
在温婉感觉到刀身的冷意时,身后一只胳膊非常果断的将她抓了回去。
身后黑影跨出,抬脚踹在贼人的手腕上,长刀落地之时,黑影手中一把寸长的小刀已经划破了贼人的咽喉。
好俊的身法!
“小婉姑娘放心,有我在!”
黑影回头,露出阿贵笑容憨厚的脸。
他脸上憨笑,和他刚才拉风的出场形成了强烈反差。
“厉害!”
温婉冲他竖起大拇指。
阿贵乐呵呵的“我就说我能保护好你们吧。”
“必须能啊!”
温婉感慨,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瘦胳膊瘦腿也能是高手。
是她狭隘了。
阿贵杀了闯进来的贼人后就守在了窗户边上。
他一边警惕,一边远远的对什么人摆了摆手。
温婉顺着他打招呼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边城守军们离开的背影。
半个时辰以后,有衙门的人来收拾残局。
听衙门的人说,放火烧首饰铺的贼人们已经全部伏诛,边城已经恢复了安全稳定。
温婉还在想那个有情有义的小校尉,她越想越觉得那个人是沈御。
“阿贵,咱们去找找周校尉吧。”
两人走出街口,温婉就停下脚步。
阿贵:“啊……找校尉干嘛啊,这会儿,他应该很忙吧。”
温婉闻言,脸色立刻一沉,“阿贵,你身手这么好,做小厮的确是委屈你了,你要是有宏图大志,回头可以直接跟周校尉提,但是……”
她顿了顿,“在你家校尉生死不明的时候,你漠不关心,未免显得太过无情?再怎么说,周校尉也算给了你一个养家糊口的活计,对吧?”
温婉言辞犀利,阿贵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婉姑娘……我、我,我不是漠不关心,只是……”
阿贵有苦说不出,偏偏又不能透露将军的底细,一时之间急得脸都红了。
温婉:“行了,你不愿去就不去吧,我自己去。”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往城外军营的方向走。
阿贵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
“小婉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不关心校尉的意思,我是确定我家校尉很安全,没受伤。”
温婉一怔,“什么意思?”
阿贵绞尽脑汁想出合理借口。
“我们躲在屋子里的时候,当时不是有一队将士们经过吗?校尉也在里面呢,我看见他了。”
温婉瞪大眼睛,“他也在?我怎么没看见?”
阿贵心虚的干笑,“当时隔得远,人一多,兴许你看过去的时候,他刚好被别人给挡住了?”
“是吗?”温婉有些不确定。
不过当时兵荒马乱的,她的注意力又在沈将军身上,没注意到周校尉在不在,也有可能?
阿贵又劝:“小婉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校尉一回来,我立马通知你。再说了,我们这么久没回去,没准儿温恩现在正在到处找你呢。”
“对了,还有温恩,他是该着急了。”
那小子性子急,找不到她的话,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她这才跟着阿贵往回走。
阿贵心大,回去的路上还帮她买了五花肉和几样小菜。
*
温婉幸亏回去得及时,再晚一步,温恩就提着菜刀出门找她去了。
他听说菜市场出现贼人的时候,就吓得不轻,也顾不上他这样没武功的去了,还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恩恩!我再跟你说一次,无论任何情况,首先要保全自己,其次才是去帮助别人!”
“下次可不许这么冲动了,就算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伤。”
温恩抓着她的手,眼神委屈巴巴的,“你出事,我会难过。”
“可你出事,我也会难过啊?”温婉温柔的说:“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温恩没吭声,只眉眼低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婉拍拍他的手,安抚道:“好了,我去做午饭,咱们今天都被吓得不轻,得吃顿好的慰劳慰劳自己。”
她进厨房以后,温恩抬起头来。
只是,此刻的他,脸上没有丝毫少年人的青涩,而是一种透着偏执的疯狂。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
温婉把菜倒进锅里,一边翻炒,一边回想今天的事。
突然,她动作一顿。
她想起一件让人背脊发凉的事来。
阿贵杀了贼人之后,没有一点儿初次杀人后的畏惧和慌张,他甚至还记得要帮她顺便买菜回家!
这绝不是一个初次杀人的人,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阿贵不只是杀过人,应该还杀过很多人。
否则,他绝不会淡定到这个地步。
而他,是周校尉的贴身小厮!
周校尉知道阿贵的底细吗?
温婉不敢细想,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她顾不上锅里的菜,急切的跑去院子里。
上次那只信鸽她还一直养着,她将写好的信笺放进小竹筒,又将信鸽用力扔到空中。
信鸽扑腾着翅膀,快速的往城郊飞去。
*
沈御领兵回营后,又交代了一番军务,刚换下铠甲,信鸽就落在了窗台上。
为了方便辨认,这只信鸽翅膀上有一小撮毛被染成了红色。
金木看了一眼,笑道:“这是小婉姑娘那只鸽子,看来今天城中动乱,小婉姑娘是担心将军的安危来了。”
沈御闻言,眼底也染上一抹笑意。
金木取出竹筒里的信笺递给沈御。
沈御展开信纸,当看见信上的内容时,他表情怔了怔,随即便冷笑道:
“阿贵那个蠢货!露馅了!”
“因为……”
阿柴缓缓靠近,手中尖锐的匕首已经抵住了温婉的咽喉。
匕首反射的寒光,落在温婉的眸子里,吓得她脸色一白。
“因为,这些山匪不配知道这个大墓的存在!”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了温婉的预料。
在阿柴说完这句话以后,角落里那几个青年同时站起身,手里皆拿着短刀匕首之类的武器。
阿柴一边控制着温婉,一边下令。
“发信号,让兄弟们攻进来,里应外合一举荡平这匪窝!”
好吧,温婉从这命令里听出了点意思。
这叫阿柴的青年,应该代表的是官方?
看举动,是为了剿匪而卧底进来的?
在他们被当成肉票押解进山的时候,官方大部队应该是跟在后头随时准备动手?
温婉好后悔,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她就等着被官方营救就好了,何必自告奋勇建言献策,给自己惹上麻烦。
“呃……大哥,我刚才说寺庙下有古墓是开玩笑的,我是一等一的良民,开玩笑是我不对,但也罪不至死,你说对……吧?”
温婉企图强行洗白的举动,被扼杀在阿柴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玩笑不玩笑的,挖了就知道,你说对……吧?”
这人的性格是有多恶劣?
居然学她说话来嘲讽她?
这种人,就该被判无妻徒刑!
官方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只听屋子外咣咣锵锵半盏茶的功夫,战局便结束,结果显而易见,官方队伍以绝对优势胜出。
阿柴押着温婉站在台阶上,听手下汇报山匪清理情况。
“山匪共计七十三人,就地斩杀四十六人,活捉二十七人。”
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杀了几十个?
虽说这些山匪死有余辜,但人命在这个时代,果然比草芥不如。
温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只听阿柴又下达了命令,“派十个人处理尸体,二十个人押送匪徒回城受审,另五个人送肉票下山。”
众人领命,各自有序开始行动。
山匪和肉票都离开以后,阿柴便组织人手在温婉先前指出的位置开始挖土。
温婉眼睁睁看着其他的肉票被扶上马车,完完整整的脱离危险,心中又是一阵懊悔。
“大哥……我也是肉票,我觉得我也有资格坐马车回家……”
阿柴睨了她一眼,“呵,要是下面没古墓,别说坐马车了,老子的战马给你骑回家!”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她僵硬着嘴角,又问:“如果有古墓呢?”
阿柴浅灰瞳孔一沉,“有的话……你刚才说要带我发大财?那总得带我把财宝都挖干净了,对……吧?”
温婉:“……”
带你发财,那是见你长得好看!
谁知道你是盘丝洞里的蜘蛛精,披着好看的外皮就是为了引诱猎物的?
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也!
不多久,扛着锄头的青年兴高采烈的大步跑过来。
“老大,找到了!果然有古墓!”
温婉心如死灰,被押着重新回到厢房。
七八个青年将厚重的石板敲开,一个几平米的地下墓室显露而出。
阿柴目光犀利,低头看温婉的时候,萃着的寒光比匕首上的还要冷。
“还真是古墓的耳室!你倒是有几分本事。”
她想说是靠运气,不过这种明显的敷衍说辞肯定唬弄不了这个人。
温婉掐着两个手指头比划,“呃……家传绝学,我就会这么一丁点儿皮毛。”
阿柴不置可否,推着温婉下古墓耳室,“你说这里面机关重重,走吧,你带路。”
温婉:“……”
匕首架在脖子上,没有她选择的余地,自己种下的苦果,也只有含着泪吃完。
她叹一口气,边走边唠叨,“大哥,钱财身外物,尤其是这些墓里挖出来的,都是有灵性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能上交国家,有国运加持自然没什么影响,但是私自昧下……”
“你的废话,一直是这么多吗?”
阿柴突然出声打断。
温婉嘴角一扯,随口胡扯。
“我这不是看大哥你硬堂发黑,一看就是倒霉相,所以替你担心嘛。”
他学她说话阴阳她,她还不能给他添点儿堵?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阿柴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我要是你,明知道里面机关重重,如果遇到危险还需要我们来救,就不会逞这口舌之快。”
说的好有道理!
“……”温婉反应极快,该服软就服软,换上讨好谄媚的表情,“大哥,我错了!”
“呵,”阿柴冷哼一声,嘲笑道:“瞧你这点儿出息。”
温婉丝毫不脸红,“我就是个小妾,再有出息不过就是正头娘子,和出息比起来,当然是命要紧。”
两人说话这会儿,温婉已经打开了主墓室的机关。
石门一开,满室的金银财宝晃花了人眼。
跟在后面的青年们发出阵阵惊呼,阿柴虽然没吼,但一双眼睛也萃着流光。
“财宝都在这儿了,我算乖乖的完成任务了吧?”温婉小声问。
阿柴没回应,先安排后面的人搬运财宝,随后弯腰从棺椁旁的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玉佩。
他将玉佩扔温婉怀里。
“拿着,算你带路的酬劳。”
他说完,已经将匕首放下。
温婉捧着玉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在掘墓这一行里,有个入墓不走空的规矩,进了古墓空手而出视为大不吉利。
阿柴看起来年轻,阅历倒是不少。
“行了,你要是良民,本将也不会为难你。等一会儿东西搬完以后,你跟随我们下山。”
温婉后知后觉,敢情先前他的威逼都是吓唬她的?
倒是没想到这个边关小将居然还有这城府。
不过……
可惜了,就是不懂货!
温婉不动声色的将玉佩塞进怀里,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如果被这小将知道,他刚才随手扔过来的玉佩,是一件怎样价值连城的东西,他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原来,先前城门口等着的那群游猎牧民,都是沈御的人假扮的。
整支队伍大概一百来人,里队伍里老弱幼小都有,最小的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初温婉还真以为是个孩子,她还在好奇,沈御为何会让一个孩子跟随去如此危险的地方。
后来,沈御才告诉他,那不是孩子,只是一个侏儒假扮的而已,而且队伍里除了她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是青年假扮的。
扮得这么像,显然这种事他们没少干,完全是专业的。
温婉和温恩都换上了游猎牧民的衣服,两人上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
车堆满了各种皮毛货物,看起来和游猎牧民的商人完全没有区别。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温婉偷偷摸摸的找到沈御。
她开门见山,“给我一块猪皮的面具呗?”
沈御抓着水壶在喝水,闻言,鄙夷的扫了她一眼。
“你知道一块这样的猪皮面具得多少银子?”
不用想也知道很贵,温婉抿了抿唇,堆起谄媚的笑容,“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兄弟姐妹,谈什么银子,多见外啊?”
她脸皮厚,该放下身段儿的时候,点儿也不脸红。
沈御没见过她这样的姑娘,“没脸没皮!”
温婉嘟囔着:“又要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你看我这白白嫩嫩的长相,就算穿上了游猎牧民的衣裳,气质也不像啊。万一穿帮了,那不得影响整个队伍的安全?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好。
说得很有道理,实也的确如此。
沈御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白白嫩嫩?我仔细看看?”
他手指稍微用力,就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
两个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之间,突然生出一股子流动的暧昧。
温婉眨巴着眼,嘟着嘴巴,说话口齿不清,“看清楚了没?我都用上美色诱惑了,你好歹给我个面子。”
“呵,”他被她搞怪的模样逗得一笑,“倒是有些美色在的。”
温婉:“……?”
她开个玩笑而已,他竟然没有反驳?
谁知他下一句,又给她当头暴击。
“这样的美色,简直和街口孙二花不相上下。”
街口的孙二花,那是远近闻名的丑姑娘,到五十岁了都没嫁出去。
温婉气呼呼的拍开他的手,“不给就算了,怎么还侮辱人呢。”
她转身要走,沈御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温婉手中一紧,低头一看,他将一张猪皮面具放在了她手心里。
“面具特殊处理过,沾了水往脸上贴就行了,取下来的时候,先抹些醋,随后即可轻易揭下。”
他简单的将用法一说,又道:“之前不知道你要带温恩一起去,所以没有准备他的。不过他那肤色,倒是和游猎牧民一样,所以不戴面具应该也没事。”
原来,他竟然早就准备了她的?
那他还故意逗她这么久?
温婉奶凶奶凶的哼了一声,连句谢谢也没说,扭头就走。
沈御看着她的背影,禁不住摇了摇头。
这小脾气。
*
游猎牧民们是走到哪里,住在哪里。
黄昏的时候,队伍到达了草原的边缘,一眼望去,除了连绵的枯黄的草,就只有些许半人高的矮小灌木。
队伍里的青壮年开始搭帐篷,女人们则是搭锅煮饭。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的底细,温婉还真觉得他们就是勤劳的游猎牧民而已。
“太厉害了。”
温婉再一次感慨,看的啧啧称奇。
温恩站在她边上,闻言,冷哼一声,似乎很是不屑。
温婉:“恩恩,这我就得好好教育你了,欣赏别人身上的长处,并不代表自己的弱小,不要吝啬夸奖他人。”
她像一个中老年妇女,只要逮着机会,就要教育年轻人。
没办法,她也是为了这个捡来的弟弟操碎了心。
温恩没吭声,只傲娇的将视线移到了天边的黄昏处。
突然,他站起身拉了拉温婉的胳膊。
“有人来了!”
温婉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没看见啊。”
“来了!”温恩微蹙眉头,提醒道:“来的人也不少,一会儿你别别出声,你口音和边城人不一样。”
“哦。”温婉将信将疑的应下,隔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天边出现了一些移动的小点儿。
她小声嘀咕,“你这眼睛也太厉害了,那么远都看得见!”
温恩没回应,也没解释。
倒是不远处的沈御,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变得更深邃了些。
渐渐靠近的,也是一群游猎牧民,不过和他们不一样,这些牧民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全都骑着高大的马匹,很是威风凛凛。
领头的一个居然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也很端正,就是看人的时候,眼神有些犹疑。
一群人靠近以后,他翻身下马,喊了一声,“你们头领在吗?”
通常一个队伍,就是一个游猎牧民的大家族,家族里掌事的就是头领。
沈御佝偻着背缓缓走出人群,抽了一口长烟,才抬头道:“我在。你们这些小瘪子,是哪个家族的?”
小瘪子,可不是骂人的话。
在游猎牧民之间,把年轻人都喊成“小瘪子”,这算是半句行话。
这话一出口,那个领头的青年明显眼神柔和了些。
“老叔,我姓阿卓,单名一个信字。我们追了一个豹群半个月,身上带的干粮都吃得差不多了。可巧遇到了你们。”
他简单解释一番,笑道:“老叔,我们给银子,跟你们搭个伙,一起吃几顿,怎么样?”
游猎牧民在草原上,遇到弹尽粮绝的时候,和其他家族搭伙是常有的事,一般不会有人拒绝,一旦拒绝,按他们族类的习惯,当场翻脸,直接用抢的都有可能。
更何况,这年轻人还报出了阿卓这个姓。
这在游猎牧民里,可是个大姓,是最大的一个游猎家族。
沈御吧唧着长烟,“原来是阿卓家的啊,那当然是可以的。银子就算了,都是兄弟姊妹,相互帮衬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结果,阿卓信并不意外,所以冲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一群青壮年跟着翻身下马。
突然,阿卓信的目光落在了温恩的身上,他诧异的“咦”了一声。
戏台上,说书先生已经讲到边城守军先用火攻,再用财宝利诱漠北人。
茶桌两旁,温婉和高翎面面相觑后,偃旗息鼓,又故作轻松的寒暄喝茶。
沈御将两人的装模作样看在眼里,表情十分鄙夷。
率先开口的是高翎,他问沈御。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一个重要的人?现在和小婉姑娘打完招呼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办正事了?”
沈御坐着没动,抬手一指温婉。
高翎没看懂,“什么意思?”
温婉堆起笑容,眉眼挤成弯弯的一条线,接嘴道:“我猜……他要带你见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是我。”
沈御深深的睨了她一眼。
果然,一如既往的聪明。
高翎嘴角一扯,看向沈御,“真的是她?”
沈御点了点头。
高翎这才清了清嗓子,重新认真打量温婉。
没了先前故意装出来的娇滴滴的姿态,现在看面前的姑娘,年纪虽然不大,可一双眼睛里尽是算计与精明。
更何况,一个有胆子、也有能力让沈御吃瘪的女人,本身就值得让他另眼相看。
温婉抓起一把瓜子,语气轻松的说:“是要准备去寻古墓了吗?我时间上没问题的,随时可以配合你们的行动。”
经过一次次的印证,如今对于她的料事如神,沈御已经可以十分欣然的接受。
倒是高翎,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震惊。
他再次看向沈御,“难不成她又说对了?你找我来,是为了古墓的事?”
沈御应了一声。
高翎回头冲温婉竖起大拇指,“厉害。原来他说的那个风水大家就是你啊,还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居然在这方面有如此高的造诣。”
温婉摆摆手,“略知一二而已,不值一提。”
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
沈御现在听见“略知一二”这个词,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好了,长话短说。明日开始,我们就开始寻找古墓,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们会跟随高翎的商队一起走,这次先从边城往北开始寻找,一直到另一座边境城市逐洲再折回。”
“跟随商队出行期间,我的身份是高翎的弟弟高御,你的身份是我们的妹妹高小婉……”
沈御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温婉举起手。
“我反对!”
沈御嘴唇抽了抽,“你反对什么?”
高翎倒是一脸惊奇,“愿闻其详。”
温婉瓜子嗑得嘎嘣脆,“我反对以单身女性的名义在外行走,我这种集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佳人,会招来不必要的桃花,继而让我们的伪装身份增加被人识破的风险。”
“出门在外,越低调,越不引人注目才好,对吧?”
她说得头头是道,偏偏这套说辞还真有些道理。
沈御没吭声,高翎却连连点头。
“我觉得小婉姑娘说得对。那这样吧,我就委屈一点儿,让小婉姑娘作为我的红颜知己……”
温婉:“用不着你委屈!”
沈御:“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互相诧异的看了一眼。
“你们还挺默契……”高翎清了清嗓子,“那你们说怎么办?”
温婉抬手指向沈御,夸张的做出一副猥琐的表情,“我要做他的……”
沈御和高翎不约而同的盯着她。
高翎眼神放光,脸上的吃瓜表情已经快要掩饰不住。
沈御眸子看起来平静无波,实则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温婉乐呵呵一笑,指尖在沈御跟前画了一个圈。
“我,要做他的小娘!”
高翎:“……”
沈御:“……”
做他的小娘,就是他爹的红颜知己,既不是单身女性,还是有分量的长辈,一举两得。
她自认为很完美。
只听沈御猛地将茶杯搁在桌上,只说了三个字。
“你做梦!”
*
沈舟买完糕点回来的时候,茶桌旁只剩下温婉一个人。
“阿柴哥他们呢?”沈舟问。
温婉想起刚才气急败坏走掉的人,忍不住嘴角扬了扬。
“他们有事先走了。”
沈舟悻悻的将糕点放在桌上,“我还特意多买了一份阿柴哥爱吃的糕点呢,没想到他已经走了。奇怪,阿柴哥从来不曾不告而别,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放心吧,他没事。”就是被她气红了脸而已。
温婉拿起桌上那包点心,“你说这是他爱吃的糕点?”
沈舟点点头。
温婉见状,拿起一块花朵状的点心尝了一口,顿时皱眉,“好甜。”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明明外表是个粗犷的糙汉子,一逗就脸红也罢了,还爱吃甜食?
这种反差萌,真是太勾人了。
“唉。”温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沈舟也捧着一块点心在吃,听她叹气,疑惑的问:“小婉姐姐,你怎么了?”
温婉摇了摇头,“唉,我只是感慨,要是你家阿柴哥是个多情温柔的,那该多好啊。”
沈舟闻言,表情越发疑惑。
“小婉姐姐,我阿柴哥本来就很温柔啊。”
温婉:“……?”
沈舟:“本来就是。每次小四小五一撒娇,阿柴哥就特别温柔,他会给她们买糖葫芦,还会给她们玩躲猫猫。”
“躲猫猫?”温婉一双眼睛开始燃起绿油油的光。
她实在很难想象阿柴这个大汉玩躲猫猫装可爱的样子。
沈舟完全没意识到已经把沈御的老底都揭光了,还继续没心没肺的说:
“小婉姐姐,阿柴哥就是看起来凶巴巴的而已,其实人最好了。”
“他啊,吃软不吃硬,下次他要是凶你了,你就哭,他拿哭起来的女孩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温婉闻言,禁不住猥琐的笑了。
喜欢女孩子撒娇?
害怕女孩子掉眼泪?
既然拿捏了他的短处,她就有些开始期待后面寻找古墓的日子了。
*
说书先生讲完边城守军以少敌多的故事,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
天色渐晚,温婉正准备带着沈舟回家。
她刚站起身,不经意往窗外瞥了一眼。
一辆马车从茶楼门前经过,马车窗帘被风吹起,恰好露出一位妇人的侧脸。
正是当初在驿站和温婉失散的将军夫人,赵氏。
赵氏似有所感,仰头往楼上看来。
在阿卓信注意到温恩的时候,所有人都很紧张。
难道是温恩身上什么地方露了马脚,被阿卓信发现了疑点?
温婉担忧的皱了皱眉,脚步微微动了动,似乎本能的想靠近温恩。
沈御瞳孔一缩,神色从容的笑道:“阿卓小兄弟,怎么,是认识我这孙子?”
孙子???
温恩脸色一黑,差点就要破防。
温婉也是一愣,随即心里的那点儿紧张,就被他这骚操作给整没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还不忘拉踩温恩一脚。
果然是个有仇必报、黑心肝儿的。
阿卓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以前不认识,不过……现在倒是有兴趣认识认识。”
说完,他浑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大步走到温恩面前。
温恩眉头皱了皱,强忍着转身走掉的冲动。
“我叫阿卓信,你叫什么?”
阿卓信握着拳头往前伸,这是游猎民族的礼仪。
温恩略显烦躁的看了温婉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握拳和他碰了一下。
不过,他似乎没有自报家门的意思。
沈御见了,赶紧过来打圆场。
“阿卓小兄弟,我这孙子性格内向……”
他话还没说完,阿卓信锐利的目光扫过来。
“老叔,我想跟他交个朋友,还是让他自己说吧。一个名字而已,咱们游猎牧民可没有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孬种。”
沈御:“……”
温婉也紧张的扯了扯温恩的袖子,心里则是慌得一批。
他们哪里知道游猎民族里有哪些正经姓氏啊,要是编个名字出来,却在姓氏上穿帮,那不就完犊子了!
都怪沈御,面具都给每个人准备了,怎么忘了给每个人捏造个名字?
不过,谁能想到刚进草原第一天,就遇上阿卓这个大家族出来的狩猎队伍。
一时间,气氛十分紧张。
所有人都一脸警惕,似乎只要温恩说错一句话,双方人马就要动手。
“䢵连恩。”
温恩清冷的嗓音吐出三个字。
“原来是䢵连家的啊,䢵连是个小姓,我们都多少年没遇到过䢵连家的人了。”
阿卓信没什么反应,只感慨了几句。
倒是不远处的沈御眼睛却眯了眯。
阿卓信打完招呼,就带着他的人到一旁休整去了。
温婉心有余悸的将温恩拉到一旁。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机智。不过,恩恩,你是怎么知道有䢵连这个姓的?”
温恩淡淡笑了笑,“以前在烤羊铺子,和游猎牧民做过生意,很多羊都是他们卖过来的,听他们提过这个姓。”
合情合理。
温婉点点头,“幸好你和他们接触过,否则今天就危险了。那个阿卓信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我们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嗯。”温恩应下。
*
草原上,篝火点燃,众人围着篝火堆坐下。
篝火上烤着牛羊肉,锅里熬着糙米汤。
有精壮的汉子拿出奶酒喝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场面就热络起来。
该说不说,沈御这边带来的都是精英,一个个演起游猎牧民来都惟妙惟肖,丝毫看不出破绽。
像温婉和温恩这样不擅长伪装的,就安静的在角落待着,少说少错。
只可惜,他们想清静,有人却不安分。
阿卓信提着一袋子奶酒走到温婉姐弟俩面前,将袋子递过来。
“兄弟,整两口?”
温恩沉着脸,一副酷酷的模样,也不说话,也不搭理他。
拒绝得很明显。
“实在不好意思,我弟弟不会喝酒。”温婉轻声解释。
阿卓信一怔,似乎这才注意到温婉的存在,“你是他姐姐?”
“对。”
他突然扬起笑,“姐姐好。”
温婉:“……”
怎么感觉怪怪的?
阿卓信年龄比她大吧,这声姐姐,他居然毫无羞耻的叫出口了?
难道她长相这么显老?
温恩却是皱了皱眉。
阿卓信见温恩不搭理他,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温婉的身上。
“姐姐,你嫁人了吗?”
他突然开口问这个,着实惊了温婉一下。
游猎牧民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温婉:“呃……没有。”
“那太好了。”阿卓信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也不知是不是温婉的错觉,总感觉他这口大白牙怪吓人的。
阿卓信自顾自的打开奶酒袋子,仰头喝了一口,笑说:“我们阿卓家里不少好儿郎,姐姐可以看看,看上哪个,我给你安排。有我阿卓信在,以后家里你说了算,没人敢轻视你。”
温婉:“呃……我谢谢你。”
温恩冷哼一声,扯着温婉的胳膊起身,拉着她就坐到对面去。
阿卓信目光落在两人的背影上,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的兴奋。
*
吃完饭,沈御不着痕迹的提醒温婉,“晚上睡觉别睡实了。”
温婉惊讶的问:“晚上可能有事?”
沈御眼中一闪而逝,“阿卓家的人,在草原上是出了名的霸道,想要的人和东西,总会想办法得到。”
顿了顿,他又问:“先前阿卓信和你们聊什么了?”
“呃……他问我有没有嫁人。”温婉老实回答。
沈御愣了愣。
温婉已经开始替自己的安危担忧,“你说,他会不会对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毕竟,我长得也挺好看的。”
沈御闻言,睨了她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方小铜镜。
他用镜子对着温婉,“要不,你对着镜子,摸着良心,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镜子里,一张面黄的麻子脸,鼻头还有些微塌陷,别说好看了,用平凡来形容都算一种恭维。
而这张面具是沈御给她准备的。
所以……
温婉:“你故意的?”
“呵,”沈御面不改色,“没有。”
没有才怪!
温婉:“万一阿卓信审美就是和常人不一样,他就喜欢丑的呢?否则,他故意和我套近乎,还问我有没有嫁人是为了什么?”
沈御也垂眸沉思,呢喃了一句,“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他犹豫了一下,“保险起见,今晚上,你跟我找一间帐篷。”
温婉些许扭捏:“这样不好吧,孤男寡女的……”
沈御抬手在她脑门儿上一敲打,“什么孤男寡女,现在我是你爷爷!”
她怀疑他在骂她,可她没证据。
金木说完好一会儿之后,沈御都没反应。
正当金木以为他是不同意这个做法时,沈御却沉声道:“好,都给她送去吧。”
顿了顿,他又道:“你即刻让人去仓库准备药材,半个时辰以后,我们出发去偏院。”
“是。”金木应声,正要转身,突然脸色一变,“将军,你说……我们?您也要去?”
沈御挑眉,“她把乱七八糟的人放进偏院里,我不得过去看看?哑婆他们还在偏院里,万一有歹人混进去,伤了他们怎么办?”
多么名正言顺的理由。
只是如果换了以前,将军是不屑跟他解释这么多的。
金木悻悻缩了缩脖子,心里明白,将军去这一趟,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御滚着轮椅往门外的方向走,“对了,去书房把那个锦盒拿上。”
金木面色一凝,“您要把那个东西给小婉姑娘看?”
似是想到什么,金木犹豫的多了一句嘴。
“将军,那东西如此重要,真的要给小婉姑娘看吗?连军师都琢磨不出来的东西,小婉姑娘看了有用吗?”
他也很佩服小婉姑娘寻龙定穴的本事,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加倍谨慎。
沈御沉声道:“她见多识广,总能给我们惊喜,既然我们看不出来名堂,给她看看,兴许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
后院的石桌上,摆满了十几个瓶瓶罐罐,都是沈舟去城里四处的胭脂铺子买来的。
沈舟忍不住唏嘘,“这些祛疤的药膏可贵了,就这一小罐,够我们吃好几天的肉。”
温婉拿起一罐,打开盖子闻了闻,“贵不贵的都无所谓,要有效果才行啊,否则就白费力气了。”
温恩一直安静的站在温婉身后。
自从他进了偏院,除了最初沈舟带他洗澡的时候,其他时间他几乎跟着温婉寸步不离。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站着,温婉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温恩,你来闻闻喜欢哪一种,今天我们就先试试哪种。这些回头都试一遍,看哪一种有效果。”
温婉跟个话痨似的,一直念叨,“你也别担心,就算都没效果,我们以后再去找其他的,总能找到有效的。”
“嗯。”温恩又乖乖的应了一声。
他随手指了其中一种。
温婉狐疑的说:“你看都没看,就选了?”
这么不在意这些药膏的吗?
温恩不吭声。
温婉撇撇嘴,“行吧,反正都是碰运气的事,哪一瓶都差不多。”
她拿起他选的那瓶,又拉着他在一旁坐下,卷起他的袖子,替他擦药。
那些深深浅浅的皮外伤,看着都头皮发麻,她强忍着心里不适擦拭那些结巴的粉色伤痕。
擦药的时候,温恩下意识的缩了缩手。
温婉动作顿了顿,抬眸说:“是我弄疼你了?我轻一点儿,你要是实在忍不住的话……”
少年和沈舟都抬头看她,似乎等着她说出什么了不得的止痛方法来。
谁知温婉恶劣的笑了笑,冲他们一阵挤眉弄眼。
“忍不住那就哭出来吧。趁现在还不算大男人,该哭的时候就哭,没人笑话你,等将来成年了,你要哭,我就嘲笑你一辈子。”
沈舟:“……”
就这?
但仔细一想,这说法却也没毛病。
温恩闻言,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不过他到底是不会哭的,被鞭打得血肉模糊都没哭过,擦个药,他怎么可能皱一下眉头。
他刚才躲,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她的指尖过于柔嫩了。
当她温暖的指腹落在他皮肤上的时候,那种触感,让他有种被人珍视的感觉。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想要靠近,却又本能的退缩。
金木推着沈御进入偏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温婉温柔的替面黄肌瘦的少年擦药。
沈御浅灰色瞳仁缩了缩,目光很冷。
金木:“小婉姑娘。”
温婉听见声音,回头冲金木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沈御身上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收敛。
变脸得相当明显,毫不掩饰。
沈御面色更沉,金木也很尴尬。
幸好,这院子里还有个气氛组成员,沈舟。
“阿柴哥,金木哥。”沈舟像只愉悦的小蜜蜂飞到了沈御和金木跟前。
“阿柴哥,哑婆不是说你受伤了,这段时间都不能来偏院看我们吗?你今天怎么来了,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吗?”
沈御抬手摸了摸沈舟的头,“伤没好,我来找你小婉姐姐帮个忙。”
说着,他看向温婉。
温婉甩了一个后脑勺给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沈御无奈的叹一口气,冲金木使了个眼色。
金木抱着一个大布包走过去,将布包放在石桌上打开,露出里面一大堆的瓶子、罐子。
“小婉姑娘,听说你在找祛疤的药材,这些都是京城那边来的上等药膏,肯定比你在外面买的那些都管用。”
温婉扫了一眼那些药膏,内心些许挣扎。
嗟来之食,虽然吃起来硌牙,但肚子饿起来的时候,谁还管这个。
温恩的确是需要这些膏药。
见她犹豫,沈御眉头皱了皱,“收下吧,也不是白给你,我有条件。”
温婉一听,顿时偷偷松了一口气。
有条件,就是做交易。
做生意,可比欠人情好太多了。
温婉这才正眼瞧他,“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御:“简单,我要你帮忙看一个东西。”
看东西?
温婉略一琢磨,眼神微亮。
她起身走到沈御跟前,弯腰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问:“是你从古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沈御眼睛微眯,诧异的扫了她一眼。
看他这反应,温婉便自信的说:“看来是我猜对了。行啊,这交易我同意了。”
看东西,鉴定,研究东西的来龙去脉,这活儿她上辈子可没少做。
以前读研的时候,她跟着导师去看古董,她不说多有眼力,但比起一般的古董商贩来说,也绝不会逊色。
所以,这点儿活儿,换一批昂贵的祛疤药材,是划算的。
温婉:“……老师傅,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是来买送心上人的呢,就不能是送长辈?”
老师傅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这玉扳指,就适合年轻人用,要是送长辈,不会挑这个。”
果然有眼力见。
温婉很是佩服,不过还是解释了只是送朋友。
“朋友不朋友的,老朽管不着。不过我店铺里的玉扳指,是边城出了名的好,以前很多姑娘都买去送过心上人。”
老师傅将架子上的玉扳指取下来,“不是我吹牛,这东西送出去,普通朋友都得变成意中人。”
边城民风开放,男女之间送点儿定情信物,老师傅见得多了。
解释没人信,温婉就索性不解释了。
原本五两银子的玉扳指,老师傅给了个友情价,优惠了一两。
于是温婉美滋滋的拿上装着玉扳指的锦盒,走出了铺子的大门。
不远处,刚走下马车的高翎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咦,那不是小婉姑娘吗?”
高翎思忖一番,对身后的长随交代。
“你去那个铺子问问,小婉姑娘买什么了?我也有好几家首饰铺子,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居然不去我铺子里买,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长随领命去了,不过些许功夫,就问清楚回来。
“店铺里的伙计说,小婉姑娘买了一个玉扳指送心上人。”
高翎瞪大了眼睛,“心上人?你确定?”
长随点头,“店铺伙计这么说的。而且这家铺子里的伙计我认识,他们匠人做的玉扳指,是我们边城有名的定情信物。”
高翎听完,好一阵唏嘘,“这玉扳指,她肯定是拿来送沈御的。口是心非的女人,前几天才拒绝了他,现在又巴巴的去送定情信物,还真是诡计多端。”
他眉头也拧了起来,呢喃道:“我兄弟这回怕是遇到厉害的了。”
*
温婉回到偏院以后,直接找到了哑婆。
她不知道沈御在哪里,但哑婆肯定有和他联络的方式,所以她开门见山的告诉哑婆,她有要事要见沈御。
哑婆倒是个实诚人,直接带她出了偏院后门,沿着一个小胡同走到尽头。
那里居然是一间鸽棚。
哑婆拿钥匙打开鸽棚的门,从一个小笼子里抓出一只信鸽,又将信鸽塞到温婉怀里。
温婉惊讶的问:“你们平时就用这个联系的?”
哑婆虽然听不见,但猜到了她在问什么,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温婉得到了一只可以联系到沈御的信鸽。
她实在是不习惯这种交流方式,发散的思维总能想到鸿雁传书四个字。
似乎是有些暧昧了。
书桌前,她斟酌了半天,才鼓起勇气下笔给沈御写信。
*
半个时辰以后,携带着信筒的鸽子,落在了沈御的书房窗台上。
金木看了看信鸽的编号后取下信筒。
“是偏院里过来的信鸽。应该是哑婆。”
金木将信笺打开,刚看一眼,表情就僵住了。
沈御还在看文书,听了他上半句,却迟迟没听见后续,不禁抬眸睨了他一眼。
“出什么事了?难不成又是那个白眼狼做什么了?”
小白眼狼,枉他担心她的安危,亲自上门去帮她试探那个奴隶,没想到却吃了她一顿挂落。
金木满脸为难,“应该是吧,属下没看懂信上的意思。”
“没看懂?”沈御挑眉。
作为他的副将,金木虽说文墨比不上正经读书人,可也绝非连封信都看不懂的人。
金木说不清楚,索性将信笺递过去直接给他看,“将军,您自个儿看吧。”
沈御狐疑的将信笺打开,只一眼,他就将信笺一扔。
“这鬼画符,谁看得懂!”
信笺上,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的字,他只勉强能认得出里面的几个。
金木:“属下觉得,这信应该不是哑婆写的。”
“废话。”沈御烦躁的将信笺放下,“能写出这种狗爬字的,除了她还会有谁?院子里其他几个孩子都比她强上半分。”
金木没接这话头,只是强忍着笑,“将军,我琢磨着,是不是小婉姑娘在跟你道歉啊。”
沈御不置可否。
金木:“小婉姑娘是个聪明人,就算当时在气头上说了几句重话,事后肯定也能想明白。”
“属下觉得,也许是姑娘家脸皮薄,就算知道错了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才找哑婆要了信鸽给您写信。”
分析得很有道理。
至少,沈御对这个分析很满意。
不过面上,他依旧是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强看看吧。”
沈御弯腰去捡地上信笺,坐在轮椅上不方便,指尖碰到信纸,却没能捡起来。
金木看见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
沈御:“……”
后悔刚才动作太快,把信笺扔太远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了金木一眼,金木赶紧把信笺帮忙捡起来。
只可惜,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沈御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还是看不懂信上写了什么。
金木:“将军,小婉姑娘是在道歉吗?”
沈御嘴角抽了抽,木着脸回答:“当然。”
金木欣慰点点头,又问:“那您要给她回信吗?”
沈御眸中晦暗难明,“不了。你去一趟偏院,就说……她的意思我明白了。”
“好。”
金木哪里敢耽搁,当即就动身往偏院走。
*
“然后呢?”温婉躺在摇椅上,“他说他明白了以后,就没说其他的?”
金木不明所以,神色茫然。
温婉坐正身子,“那我说的事,他答应了吗?”
金木懵懵懂懂的,按照将军的习惯,没有拒绝就是同意。
再说,如果是小婉姑娘要办的事,将军应该也会答应才对。
“答应了。”金木斟酌后回答道。
温婉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声嘀咕,“倒是没想到他这次居然如此通情达理。”
她顿了顿,笑道:“行吧,既然他同意了,那我明天就和温恩去找院子,我们会尽快找到院子搬出去的。”
“找院子?搬出去?”
金木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您在信里写的是要搬出去住?”
糟糕,好像误会大了。
也许是打嘴仗输给了温婉,接下来的路程,阿柴一句话都没和温婉说。
金木花重金从驿站老板处买了一辆马车,温婉坐在马车里,金木替她赶车。
温婉好几次掀开车帘往外看,都只看见阿柴骑着马走在最前方的背影。
阳光下,身形挺拔的男人,怎么看都近乎完美,可惜啊,就是性格太差成了硬伤。
温婉无聊,和金木闲谈起来,“金木大哥,你家校尉嘴巴这么毒,平时同僚相处,真的没有人揍过他吗?”
“揍他?”
金木嘴角一扯,“谁敢揍他啊,都是他揍别人。”
温婉装模作样思考一阵,摇头叹道:“也是,这年头,都是怂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家校尉这脾气,正常人应该也不会和他正面冲突。”
金木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说阿柴脑子有毛病,不是正常人。
金木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劝说:
“小婉姑娘,我家大人耳力好,你这样说他听得见的!”
温婉一脸淡定,“听见就听见。他还能杀了我?”
金木正准备说两句吓唬她,却听她直接发表了意见。
“金木大哥,你就不用吓唬我了,我又不傻,你家校尉留着我,还真把我当细作啊?”
温婉撇了撇嘴,“不就是看我有利用价值才留着我吗?我都懂。所以啊,只要我还有用,你家校尉就不会对我下手,你说对吧?”
被她一语戳穿,金木既震惊又佩服。
说实话,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聪明的姑娘,尤其是她说话的时候,那股子狡黠和他们军师简直七分相似。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阿柴,的确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他没有回头,可眸子里的深邃却浓重了许多。
*
边关的落日,带着大漠边缘处独有的浩瀚风光。
巍峨的城楼在连绵的山脉脚下,过往路人匆匆前行,尽皆赶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挤入了城内。
和被盘查之后才允许放行的其他人不同,阿柴一行人没有经过任何盘查就进入了城内。
其他人径直前往驻地,阿柴带着金木和另外几个兵士,“押着”温婉的马车来到一个偏僻的院子。
两进两出的院子,不算大,却五脏俱全。
管事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麽麼,听阿柴叫她哑婆,人如其名,口不能言。
阿柴没有下马,只握着马鞭抬手指了指温婉的方向,吩咐:
“我派几个人守在院子周围,这段日子不能让她出院子。除了不能出院子,其他的,她有什么需求都可以依她。”
哑婆点点头,又比划了几句手语。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阿柴先是怔住,随即脸色不正常的红了一瞬。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温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意,眼中戏谑一闪而逝。
随即,他向哑婆回了一阵手语。
哑婆是又惊又喜,连连拍手,似乎是在替他高兴。
温婉不懂手语,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在她面前交流着她不明白的信息。
不过她有种预感,以阿柴的尿性,多半没憋好屁!
金木跟着阿柴走了,剩下四个兵士自动退到了院子外把守。
院子里只剩下哑婆,哑婆友善的冲温婉露出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个残疾的老婆婆。
温婉即便对阿柴不满,却也不好发泄在这样一个面带善意的老人家身上。
哑婆领着温婉到了一间厢房,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崭新的被子枕头。
被子材质柔软,是上等的蚕丝,就是颜色带着喜庆的红,被子上方还绣着一对对欢喜的鸳鸯。
“哑婆,这怎么看起来是囍被啊?”
“我初到贵府,用这花样的被子,不合适吧?”
“哑婆,有没有素净点儿的被子啊?”
她也不知道哑婆能不能听懂,只能自顾自的说着,祈祷着哑婆只是口不能言,能听见。
谁知现实总是往最残酷的方向发展。
哑婆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不见。
温婉苦着一张脸,又尝试指了指被子上的鸳鸯图案,“这个,不好,不适合……”
哑婆脸上带着笑,对着她连连点头,又竖起大拇指。
得,鸡同鸭讲,完全无法交流。
周材,你够狠!
温婉放弃挣扎,只能自我安慰,只是被子而已,往身上一扒拉,就是个御寒工具而已,没有实际意义!
除了不能出门以外,温婉在这个小院住下之后,居然十分的适应。
哑婆是个能干人,尤其擅长厨艺,做出来的饭菜比将军府那个老厨子要好吃一百倍。
哑婆慈祥热情,似乎使出了浑身力气,将温婉照顾得面面俱到。
温婉每天早晨睡到自然醒,哑婆就会为她送来香喷喷的早饭。
吃完早饭之后,哑婆会领着她去后花园里消食。
原来这院子里除了哑婆之外,还养着七八个年龄在五岁到十一二岁之间的孩子。
孩子们正是爱玩的年纪,也不认生。
再加上哑婆不知道跟他们怎么交代的,这些小孩儿对突然住进来的温婉完全没有排斥,而且还十分的热情。
但凡温婉一出现,孩子们就会围过来和她玩,和孩子玩累了,还有书房里上千本话本给她发时间。
几天下来,温婉似乎又回到了将军府的悠闲时光。
除了不能离开这座院子,这样的日子,温婉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
边城军营。
校场上指挥着将士们练了一天的阵型,身穿蟒袍盔甲的男人才收回佩剑大步往营帐方向走。
他取下头盔,露出坚毅俊美的脸庞。
如果温婉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个穿着大将军铠甲的男人,正是她口中那个性格有硬伤的小校尉阿柴。
周材是他随便取的名字,他真名沈御,乃端朝唯一异姓王沈廉的次子。
金木举着一个水壶递过去,沈御接过后拔掉塞子,仰头喝了半壶水后,似想起什么来。
他脚步一顿,问:“那丫头这几天什么反应?”
金木满脸犹豫,似乎在斟酌说辞,“大将军,您要听实话吗?”
“呵,”沈御目光一沉,“你要想再去校场上练两个时辰,也可以说假话。”
他在首饰铺外捡到了温婉的菜篮子,他以为温婉在首饰铺里,所以义无反顾的冲进火场找她。
幸亏当时火势已经很小,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傻小子。”
温婉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一股子暖意流经四肢百骸。
她心里五味杂陈,既为当时的情况感到后怕,又对温恩的这份情谊而动容。
在此之前,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无牵无挂,她孑然一身,除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价值观念,似乎一无所有。
而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一个会为她的安危而赴汤蹈火的人。
“温恩,以后,姐姐带着你好好过日子。”
温婉笑着许下承诺。
温恩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随即,乖巧的点了点头。
*
温婉替温恩烧了热水,他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从房间出来。
“过来吃饭吧,我做了你喜欢吃的回锅肉。”趁着他洗澡的功夫,温婉做了三菜一汤。
她招呼着温恩坐下,却发现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
“这么大的人了,洗个头发还不知道要擦干净水吗?”
她嘴上念叨着,手却已经伸到架子上拿下棉布,她将棉布盖在他的头发上,仔细的替他揉着头发。
她动作温柔,靠近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子桂花的香甜气息。
温恩余光看见她露出的皓白手腕,眼神颤了颤。
“姐姐。”温恩低低的唤了一声,随后抬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将一个手环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温婉一怔,抬起手看了看。
手腕上,一条黑绳编织成繁复的绳结,绳结中间是一个黑漆漆的小铃铛。
她晃了晃手,小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音。
温婉笑了,“这是什么啊?你做的?这铃铛黑漆漆的,哪里来的?”
一连三个问题,似乎是把他难住了,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
他思忖片刻,只说:“你带着,我就能找到你。”
温婉不信,“这么小的铃铛,发出的声音也不大,距离远了也听不见啊。”
“我能听见。”温恩固执的回答。
“好吧,就算你能听见,可是……”她夸张的摇了摇手腕,“你这是把我当小猫小狗了啊,还戴个铃铛防走失?”
而且,一句话她没好意思问。
难道这个黑漆漆的铃铛,真的不是太从大街上随便捡来的?
万一真的是哪只小猫小狗掉的呢?
可这又是弟弟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她也不能寒了他的心。
温恩抿着唇,委屈巴巴的望着她,“姐姐,我怕哪天突然就找不到你了。”
温婉:“……”
这委屈的眼神,谁能抵挡得了啊!
“我戴!”
不就是个小狗铃铛吗?她汪汪汪,还能学几声狗叫呢!
弟弟开心就好。
吃饭的时候,温婉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少年五官还是以前的五官,可皮肤没了蜡黄不健康的颜色,整个人气质也多了种说不出的感觉。
“恩恩,我怎么觉得你突然变好看了很多呢?”
温恩心虚的撇开视线,语气却很肯定,“没变。”
“没变吗?”温婉狐疑的嘀咕着。
温恩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
温婉吧唧了几口,恍然大悟,“我知道你为什么变好看了!”
温恩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温婉:“一定是我们伙食好,每天给你吃好穿好,把你养胖了!皮肤也变好之后,自然而然就好看了!”
闻言,温恩先是一怔,随即便偷偷松了一口气。
温婉还在自顾自的制定美颜计划。
“我看上次周校尉给的祛疤药也挺有效的,你身上的疤痕都变浅了不少,回头我再去问他好点儿,势必要把咱们恩恩养成一个俊美少年!”
“到时候,我们恩恩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不过恩恩,就算你将来成了俊美少年,你也不能做持美行凶的狗男人哦,要对小娘子一心一意的。”
她小嘴巴拉巴拉的,一顿饭的功夫,已经畅想了无限的未来。
温恩从头到尾都很乖的听着,只是眼神越发温柔。
如果生活能像她描绘的那般,也许做个普通人,也不错吧。
“没有小娘子,只有姐姐。”
温恩收碗筷的时候,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温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回应的是她说的哪句话。
“你这反射弧可够长的。”
温恩只是笑,接过她手中的碗筷就进了厨房。
*
三天以后,衙门张贴了告示,说是首饰铺的火灾是因为有几个小贼偷东西被发现,和主人家发生扭打时,打翻油灯后引起的大火。
首饰铺里一个老师傅、四个伙计和一名小贼葬身火海。
有小贼的同党还逍遥法外,衙门列出了奖金,只要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就能直接得到奖励。
小贼是假,杀人者是真。
那伙心狠手辣的人,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沈御自从能走路之后,就很少待在隔壁院子,据说是重新住进了军营。
隔壁通常只有小厮阿贵在。
也不知道阿贵是不是得了沈御特别交代,每天都换着法子给温婉送点心。
各种各样的点心,温婉吃得倒是欢快,温恩不高兴了。
一大早,趁着阿贵来送点心之前,温恩扯着温婉出了门。
跟着他七拐八拐后,进入一条幽深小巷。
小巷尽头,是一家点心铺子。
温恩熟门熟路的走进去。
温恩买了点心,拿起一块递到温婉唇边。
温婉咬了一口,眼神一亮。
“好好吃!”
“你是怎么发现这家店的啊!”
温恩得意的笑了,不枉他找遍全城才找到这家店。
他捧着点心走在温婉边上,温婉吃完一块,他立马递过去下一块。
街角处,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温婉起初没在意,直到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熟人,她才顿住脚步。
“周……”
她乐呵呵的扬起手,正准备跟沈御打招呼。
谁知还没喊出声,就见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走到他跟前,羞着一张脸和他说话。
那姑娘打扮精致,穿着鹅黄色对襟长裙,充满爱意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沈御身上。
这是……有八卦啊!
温婉流着眼泪,哽咽着哭出声。
“是我害死了他们!”
沈御眸光一暗,抬手将她拉入怀中,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抚道:
“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人……心狠手辣。”
温婉固执的不断摇头,“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意识到那块嵌合玉的重要性,也是我……是我不够相信你。”
她只要一想到前几日还和她开玩笑,打趣她要买玉扳指去送给心上人的老师傅,现在却被活活烧死在铺子里,她脑袋就针刺般的痛。
是她,明明没有这个实力,却还要掺和进这些复杂的事情里。
如果她早些把嵌合玉的事情告诉沈御,也许首饰铺里的人就不会因此丧命。
温婉抬头,目光清澈决绝。
“周柴,咱们做个交易吧,我把嵌合玉里的东西交给你,你答应我,一定帮首饰铺里无辜枉死的人报仇!”
沈御诧异的盯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这话里的信息。
“你是说,嵌合玉里的东西,在你这里?”
温婉擦干眼泪,点点头,“抱歉,我不是没把你当朋友,我只是觉得,比起将希望寄托于人与人之间虚无缥缈的信任,我更愿意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
沈御瞳孔一阵瑟缩。
如她所言,她的确是不够信任他。
所以,她宁愿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也不和他谈交情、讲信任。
是个理智的女人。
只是,薄凉了些。
沈御突然发现,一直以来,他还是看错了她。
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看起来对身边的人各个都好,可实则内心深处却最是冷硬。
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利益。
不能说她错,因为如果换了他,一样会如此选择。
他只是……有些心疼。
沈御轻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让你如此看透人性,我也不能保证,我对你来说一定值得信任。但是,你提的条件,我答应了。”
“幕后之人,我会找出来,我答应你,一定替首饰铺被烧死的无辜之人报仇。”
温婉闻言,这才从脖子上取下项链,将里面的小钥匙放在沈御的掌心里。
“嵌合玉里的东西,就是这个。”
沈御拿起小钥匙仔细看,钥匙虽然小,但钥匙背面的花纹,他却认识。
温婉试探着问:“这个,就是你们一直要找的东西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好了,这样一来,她也算完成任务了。
“不是。”沈御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这钥匙应该比我们在找的东西更重要。”
温婉:“嗯?”
沈御将钥匙收好,“你可知,这钥匙还有个名字。”
温婉摇摇头。
沈御:“你不是问我们究竟在找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在找的,是一封信。这封信,应该是装在一个叫做仓奇密盒的盒子里。而这把钥匙,就是打开仓奇密盒的钥匙。”
他说出这些,也是想让温婉再多信任他一点儿吧。
“至于这封信里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沈御拧眉道:“我们一直猜测,这封密信可能在古墓里,但是一直不敢完全确定。现在,见到了这把钥匙,倒是印证了我们的猜测。”
温婉也明白了,“钥匙在,那你说的那个仓奇密盒,应该也在墓地里。”
“可我们去过的墓地里,没有你说的仓奇密盒啊,难道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沈御摇摇头,见她手里的茶凉了,又给她换了一杯热的。
“我们找过的墓地里,没有仓奇密盒。这点我可以确定。”
温婉越听越迷糊。
沈御解释说:“你带我们进的两个古墓,每一个古墓里,都有和我们要找的东西相关的痕迹。”
温婉听出了点儿意思,“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山神庙下的古墓里,找到的是嵌合玉。娘娘庙的古墓里,你拿到了三个连击弩的零件。”
“嗯。”沈御说出结论,“所以藏东西的人,将仓奇密盒有关的东西,都放在不同的古墓里。如果我们一直找下去,肯定能找到仓奇密盒。”
温婉终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情却越发的沉重。
一个神秘的盒子,不知道藏了什么样的秘密,还没见天日,就害死了这么多人。
“明天我就接着带你们去找古墓吧!早些把东西找出来,否则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温婉急切的开口,又看向沈御的腿,“对了,你伤还没完全好。”
他只是皮外伤,养了这些天,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可以勉强走路,但要奔波寻墓,怕是有些困难。
沈御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知道你急,但明天不行,再过几天吧。他们既然找到了首饰铺子,城里肯定还有他们的人,这个时候,我们出城过于显眼。”
不可否认,他说得有道理,所以温婉也就应了下来。
*
温婉回到院子的时候,没有看见温恩。
往日这个时候,他一般会在厨房里准备午饭的,今日却一反常态,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因为首饰铺子被烧的事,她心情沉重,也没有心思去找他。
她呆呆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手肘撑着脑袋,红着眼睛,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边渐渐暗淡的晚霞。
突然,街角一个人影光着脚冲她奔跑过来。
她抬眸一看,就见温恩身上的衣裳被灼烧得支零破碎的,满头满脸都沾染着厚重的灰尘,只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
“姐姐!”
温恩狼狈的扑到她的跟前,颤抖的抬起手,似是想用乌漆嘛黑的手指触摸她的脸。
温婉往后退了退,“恩恩,你干什么去了,搞得从火堆里爬出来一样,你的手脏死了,先去洗洗吧。”
他的手僵在空中,声音带着哭腔。
“姐姐,你没死,没死……”
温婉眼睛一瞪,“呸呸呸!我活得好好的,你说什么胡话呢?”
温婉立刻破涕为笑,哭得狼狈,笑得也寒碜。
他抬手擦眼泪,一张脸被沾了灰的手越擦越花,他却浑然不在乎。
“我以为……以为你被烧死了。我冲进去找你,找到好多尸体,我好害怕……姐姐,你不要死……”
他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描述着。
温婉脑中灵光一现,震惊的问:“你去了首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