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忽然有人发出惊呼，伴随着玻璃碎掉的声音。
惊醒了周青黛。
她转头一看，就见脚边一个玻璃杯碎了一地。
打碎杯子的女生看见周青黛，故作惊讶地说：“哟，这不是我们当年的校花吗？怎么沦落成打杂喝酒的了？不会是因为人太蠢了，丢了西瓜捡了芝麻才变成这样的吧？”
见周青黛不说话，她上前一步，装作不小心，重重地撞到她肩膀。
周青黛本就喝了太多酒身体发软，被撞后直接跌在地上。
她的手及时撑住地板，勉强撑住没有倒在碎玻璃上。
女生不依不饶，又往前走了一步，一脚踢在她撑地的左手腕上。
周青黛左手控制不住按在碎玻璃上，顿时鲜血淋漓，她痛得闷哼了一声。
那女人抬脚又往她按在碎玻璃上的手指去踩，口中还在道歉：“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说话间，她的脚已经要踩上来。
周青黛却面色一冷。
她右手废了以后，花费了整整五年多时间才练的左手也能做手术。
她已经答应了要去秘密基地救人，左手决不能出差错。
她用力挪开左手，女生一脚踩空，她手肘撞在她的小腿上。
女生惊呼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周青黛抓了她的手就要往碎玻璃上按。
女生尖叫：“救命啊！杀人了！”
一旁传来一声沉喝：“住手！”
说话间周青黛的手腕已经被牢牢抓住。
她转过头，看到陆则陵含怒的脸。
“你想杀人吗？”
周丁香也在一旁惊讶地说：“青黛姐，你以前看到猫猫狗狗受伤都要去救，绝对不会伤害别人的。怎么现在变得这么......”
一旁有人道：“心狠手辣！”
“赵莉莉是外科医生，伤了手就是毁人前途砸人饭碗。都是老同学，有必要这么狠吗？”
周青黛垂下眼睑，淡淡地说：“她先弄伤我，我才反击的。”
“可是你伤的是左手啊！而且你就是流了点血，也不严重，你就要毁人做手术的右手？”
陆则陵盯着她：“周青黛？”
周青黛面无表情，语气冷漠：“她活该。”
陆则陵倏然起身，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知道是失望还是痛恨。
他冷冷地说：“你果然是冷血动物，我当年瞎了眼爱错了人。”
周青黛只觉得伤口的疼痛在一瞬间蔓延到全身，痛得她忍不住变了脸色。
她低着头，没有人察觉。
众人坐回椅子上，继续吃菜喝酒聊天。
在周丁香无意中透露她和陆则陵好事将近时，包厢里气氛达到顶峰。
“陆总现在家大业大，到时候一定要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参加了婚礼，我也算见证老同学从校服到婚纱了。”
周青黛脸色惨白，悄然走出包厢，坐在玻璃围栏旁的沙发上。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伤口，忽然觉得好痛，也好累。
整个人都快要被悲伤和痛苦吞没。
她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周青黛。”
周青黛抬起头，看到陆则陵熟悉的面容。
他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你为什么难过？”
不等周青黛说话，他已经逼近，再次问道：“因为我要和周丁香结婚吗？”
周青黛垂下眼眸：“刚才我忽然得知，我的初恋结婚了。”
“初恋？”
陆则陵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双目猩红：“你的初恋不是我吗？！”
周青黛忽然笑了一声：“陆则陵，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当年在你面前全是装的，说的也都是假话。我其实很早就谈过恋爱，对象是个清贫校草。只是他家里条件太差，我们高三毕业就分手了。刚刚我去洗手间的路上撞见他，一家三口，家庭幸福。”
陆则陵道：“我不信！”
“周青黛，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周青黛抬起头，望进那双似乎濒临崩溃的眼眸。
“你一直都在骗我。你的初恋不是我？”
周青黛冷漠的眼神像极了六年前离开时：“不是。真要算起来，我暗恋过两个男生，谈过一次，你是第四个。”
“你的第一次也不是我？”
“不是，是我初恋，分手前我带他去了宾馆。”
“所以善良是假的，心软是假的，爱护小动物也全都是假的？”
周青黛摇头。
但不等陆则陵露出喜悦，她就淡淡说：“当我有钱有闲时，不介意在某些人面前展现一下这些世俗中的加分项。”
这个答案，反而比直接否认更真实。
陆则陵双眼通红：“周青黛，你真的爱过我吗？”
周青黛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而正是这几份犹豫，彻底击溃了陆则陵。
她竟然犹豫了！
因为现在她成了他的金丝雀，怕说真话得罪他是吗？
陆则陵站起身来，声音嘶哑：“周青黛，你没有心。”
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周青黛终于不再紧绷着。
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她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遮住眼睛，无声的流泪。


听到周青黛的回答，陆则陵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失望，语气阴冷。
“既然爱慕虚荣，就认清现在你的金主是谁！滚去给丁香炖汤！做错一步，你下个月的包养费就没了。”
他打横抱起周丁香，霸道地进了卧室将她抛在双人大床上。
周丁香发出一声惊呼：“则陵！”
陆则陵已经覆在她身上。
周青黛不愿意再看，连忙转身下楼。
身后却传来陆则陵低沉的声音：“卿卿，你好软，再让我亲亲。”
卿卿......
这是他曾经对她的爱称。
这句话，他在床上时最喜欢对她说。
他们恋爱后就在学校外面同居。
按照她的要求租了小小的两居室，两人一起把它一点点布置成最温暖的爱巢。
她常常靠在他怀里，畅想着两人的几十年后。
白发苍苍，儿孙绕膝，也要这样。
那时她没有料到，他们相爱的幸福时光那么短暂。
结束得那么突然、又那么惨烈。
过往所有的美好如今都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他......恨她。
周青黛红了眼眶。
可这是她自己愿意的，哪怕再痛也要忍着。
她炖好汤，站在主卧门口，听着里面周丁香一声比一声更高的叫声。
紧接着房门打开。
陆则陵声音喑哑地说：“去伺候卿卿喝汤。”
周青黛低下头，让自己当满屋子的暧昧气息不存在，去喂满身暧昧痕迹的周丁香喝汤。
她只喝了一口，张嘴就吐到周青黛身上：“这是什么汤，好难喝！则陵，我姐不会是故意的吧？她嫉妒我？”
周青黛立刻解释：“我没有。”
陆则陵沉默一瞬后，周身气息更加冰冷：“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滚出去！叫保姆来！”
周青黛回房洗澡，换好衣服再出来时，别墅里已经热闹起来。
佣人们忙碌着，更多客人从大门口进来。
周丁香走到了她身旁。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她不等周青黛回答，就快速说：“是我养的狗小青的生日。则陵知道了，就提出要给小青办个生日晚宴。”
周青黛低垂下头，满嘴苦涩。
他们在一起时，她有一次开玩笑说，以后结婚了她要养一只宠物小狗，小狗的生日要大办，她要收礼物。
只是随口玩笑，他却郑重答应，还给她写了一张保证书，说以后一定给她的小狗过生日、送小狗和它的主人礼物。
现在......
她看着门口堆成小山的礼物盒子，看着宾客们上前，先跟陆则陵打招呼，然后夸他的女朋友漂亮，夸小狗可爱。
热闹的氛围中，陆则陵当众送了小狗礼物，然后又送给周丁香一个精美奢华的钻石戒指。
周青黛望着引起众人惊叹的天价戒指，想到的却是当年陆则陵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戒指有特殊意义，他会在求婚和结婚时郑重万分地请求她收下。
而如今，他在小狗生日宴上，就这样送给了周丁香。
她站在角落，怔怔地看着大厅里热闹的一幕。
周围忽然传来窃窃私语。
“陆总魅力真大，金丝雀和正经女朋友在一个屋子里都能和平共处！”
“不知道了吧？陆总这个金丝雀听话得很，今天还在人家亲热现场当保姆伺候周小姐呢！”
“真有这么贱的人？没脸没皮吗？”


而陆则陵并没有就这样放过周青黛。
第二天中午，他突然再次出现，冷着脸拉她出了门。
周青黛知道问也问不出结果，沉默着跟他上车。
车子停在一家酒店大门口。
她看清大门旁边竖着的牌子，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陆则陵锐利的眼神盯着周青黛，嘲讽道：“你不是最喜欢参加同学聚会吗？”
没错，今天这里举办的是两所大学的同学聚会。
辅导员、系主任、副院长也在，全是熟面孔。
周青黛和陆则陵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大一开始谈恋爱，在场的师生对他们都很熟悉。
众人笑着上前跟陆则陵寒暄，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周青黛。
他们都曾见过她是怎么绝情地甩了陆则陵的。
要了他半条命。
出院后他很长时间走不出来，差点毕不了业。
“陆则陵，你跟周青黛现在是什么关系啊？”
周青黛脸色煞白。
以为陆则陵会在老师和同学面前说出她做金丝雀的事。
没想到他却看向了她，眼神晦涩不明：“你说呢？”
周青黛低声说：“我退学后找不到好工作，偶尔遇到陆总，他好心让我做他的助理。”
陆则陵眼神暗了暗，气息忽然更加凛冽。
酒菜上来，有人笑着问：“既然是助理，帮陆总挡酒应该没问题吧？”
周青黛连忙说：“应该的。”
于是她被灌了一杯又一杯，白的啤的红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而陆则陵坐着没动。
周青黛只觉得灌进胃里的酒水越来越苦，像是黄连一样，让她整个人都要被淹没。
她对酒水过敏。
大学时他们参加同学聚餐，陆则陵总是把她保护得很好，放在她面前的饮料他都要一一过问，不允许含一丁点酒精。
有人起哄，他宁愿三杯替她一杯，都不肯让她沾沾唇。
而现在，他冷眼旁观几十人灌她酒。
有人喝了酒，就忍不住仗义执言：“有的女人脸皮真厚。当初差点害死陆则陵，现在竟然还敢接受他的帮助。”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势利眼，目光短浅，也不知道现在后悔了没有！”
陆则陵看向周青黛。
她像是没有听见冷嘲热讽一样，还在喝酒，脸色白得跟死人没有区别。
他忽然说：“别光喝酒，尝尝这里的菜。”
众人连忙笑着答应。
周青黛出了包厢，捂着嘴飞快地去找洗手间。
吐完以后，她的脸色更加难看，身上也起了红疹，连手背上都有。
出了洗手间，路人被她吓了一跳：“小姐，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帮你打120，或者送你去医院？”
周青黛朝他笑了笑：“没事，有点过敏，我已经吃了抗过敏药，一会儿就好了。”
那人还是不放心，伸手搀扶住她。
她一转头，却发现陆则陵站在拐角处，脸色阴沉，盯着男人扶着她的手，眼神骇人。
周青黛被好心路人送回包厢，发现周丁香也来了。
她看见陆则陵在周青黛后面回来，眼神一闪，上前挽住陆则陵的胳膊，娇嗔道：“则陵，你来参加同学聚会怎么不告诉我，我也很想念同学和老师们啊。”
陆则陵温柔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也收到了邀请，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重逢后，他再也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周青黛心里忽然一阵刺痛。
她下意识低头去往角落。
“哇！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吗？”
“大学时我就看出来周丁香暗恋陆则陵了，现在是暗恋成真了！”
周丁香娇羞道谢。
而陆则陵沉默着没有说话。
在众人看来就是默认。
顿时羡慕和恭喜的声音更大了。
周青黛藏在角落里低着头，嘴角扯了扯，露出苦涩无比的笑容。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可是亲眼看见，还是觉得心好像破了一个大洞，痛不可挡。


周丁香的声音又尖又利，惊动了楼下的陆则陵和还没有离开的客人。
陆则陵上楼后，看着周青黛手里的布料，神情骇人。
“周青黛，这是什么？”
周青黛闭了闭眼：“我男朋友的贴身衣物。”
众人哗然。
陆则陵的神色更加阴冷：“男朋友？你就这么缺男人吗？”
见周青黛沉默，他字字如刀：“你是我包养的金丝雀，还敢背着我找男朋友？周青黛，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留到现在的都是陆则陵的朋友，见状个个义愤填膺。
“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则陵你还要她干嘛？让她有多远滚多远！简直脏了我们的眼。”
“真是晦气！”
有人随手将用过的纸巾砸到周青黛脸上。
见陆则陵没有阻拦，她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周青黛站在原地，被冷水饮料泼了一头一脸。
最后是一个杯子砸到她头上。
砸得她身体撑不住摇晃了两下，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陆则陵怒声道：“够了！”
众人噤若寒蝉。
周丁香笑着抱起小狗上前：“则陵，让青黛姐走吧，留着她也是膈应你，不是吗？”
陆则陵冷笑：“放她去找男人吗？我偏不让她如愿。”
他转头吩咐管家：“以后不许周青黛踏出别墅半步，没有我的允许，手机也别给她。”
他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带着周丁香扬长而去。
别墅里的佣人们也纷纷躲开。
只留下狼狈不堪的周青黛。
她苦笑了一声，处理了额头的伤口，胡乱吃了点东西。
躺下很久，好不容易才睡着。
梦里陆则陵发现了当年的真相，执意要与她在一起。
他爸拿出当年拍下的照片，露出狰狞的笑容。
两人厮打在一起。
紧要关头陆则陵心软了，被男人一刀捅进胸口，鲜血四溅。
“则陵！”
周青黛浑身冷汗地醒来，下定决心，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让陆则陵对她死心。
别墅的佣人们都在偷偷感慨，陆则陵对周丁香有多好，连她的狗过生日都这样大办宴席。
过完生日陆则陵就带着周丁香出国了，听说他们去了钻石国家亲自挑选钻石，以后镶在婚纱、头纱上。
陆则陵要给周丁香办一场盛大的天价世纪婚礼。
周青黛知道自己早就没有资格奢求幸福，只是满心苦涩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第二天她在一声巨响中醒来。
陆则陵站在门口，声音冷冽如冰：“周青黛，起来救狗！”
周青黛头疼欲裂地问：“什么？”
陆则陵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抓起来，拉到别墅侧楼的诊疗室里。
“我捡到被撞了的狗，你来给它救治！”
脏兮兮的流浪狗浑身都是鲜血，奄奄一息地躺在隔尿垫上。
如果是大学时期的周青黛，此时已经立刻扑过去抢救。
可现在......
她转头看向大门，冷淡地说：“我不是兽医。”
她不能救这条可怜的流浪狗，因为不能让陆则陵发现她的右手没法用了，他一定会起疑。
再者......她希望他认为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周青黛。
现在的她薄情寡义，卑鄙无耻。
希望他对她彻底死心。
找一个心爱的人，共度一生。
陆则陵固执地看着她，压低了声音：“如果我一定要你救呢？”
周青黛看也不看那条狗一眼：“无能为力。”
她转身想离开这里，却被他捏住下巴，控制她的眼睛看着那条狗，动也不能动一下。
她不能闭眼不看，因为他也会怀疑。
可是那只狗......好像她小时候捡到的小流浪。
带它回家养大后，小狗聪明又忠诚，每次她回家，它都会跑到巷口迎接她。
六年了，不知道它在家里好不好。
现在她明明有能力救这只狗，却不能救。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的腹部再无起伏，失去生命体征。
她不能掉眼泪、甚至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动容。
陆则陵用力地甩开周青黛，冷冷地说：“周青黛，你是个冷血动物。”
他转身大步离开。
跌坐在地上的周青黛，在他走后许久，才敢放任自己趴在地上无声的痛哭了一场。


周青黛回到别墅，在诊疗室里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又洗了个热水澡，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
睡醒时，听到别墅里的佣人正在大声感慨。
“陆总一醒过来就在病床上跟丁香小姐求婚了，俩人准备举办婚礼呢！已经定下了婚礼日期。”
“医院那边都说，如果不是丁香小姐及时把陆总送到医院，他会有生命危险的。她这是又救了陆总一次啊。”
“丁香小姐也受了伤，醒来第一时间只记着要救陆总，这是真爱。”
“不像有的畜生，狼心狗肺，冷血无情，出了车祸只顾自己。”
周青黛沉默了片刻，淡淡地笑了笑。
这样也好。
则陵和爱的人结婚，往后都是幸福的好日子。
她独自去治病救人，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余生再无交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
一眨眼就到了周青黛离开的前一天。
陆则陵也出院回来了。
一看见她，他脸上温柔的笑容顿时消失，目光阴郁。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周青黛，我要结婚了。”
周青黛轻声说：“恭喜。”
“我和丁香的婚礼定在明天。会在游轮上举行，因为我想看海上落日余晖。”
周青黛笑了笑，语气真诚：“海上婚礼，独一无二，恭喜你们。”
当初他们在一起时，说想在游轮上举办婚礼，看海上落日余晖、晚霞漫天的人是她。
现在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有婚礼了，他能替她拥有，也很好。
陆则陵脸上表情愈发阴沉：“我结婚后，要忠于妻子忠于婚姻，不会再包养金丝雀。”
周青黛点头：“应该的。”
陆则陵死死地盯着她：“你这个月的包养费不能白拿，明天你也去游轮上参加我和丁香的婚礼，结束后我会把包养合同还给你，下了游轮，你我再无瓜葛。”
周青黛应了一声：“好。”
陆则陵盯着她的眼睛，久久不动。
周青黛任由他看着，表情云淡风轻，没有一丝破绽。
许久后，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周青黛，你够狠。”
他转身大步离开。
周青黛虚脱一样跌坐在椅子上，苦涩地笑了笑。
她对他说谎好像越来越熟练了。
好在明天，一切就都结束了。
佣人们都被调去游轮上准备明天的盛大婚礼。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周青黛一个人。
她动手一点一点将自己的东西清理干净，直到别墅里再也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新闻发的陆氏集团游轮婚礼的画面。
几万朵空运过来的戴安娜玫瑰、镶满碎钻的婚纱头纱、美丽优雅的新娘、丰神俊朗的新郎......
是她做梦也渴望的完美婚礼。
这辈子，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青黛一遍又一遍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安静地等待明天的到来。
时间很长，又好像很短。
仿佛一瞬间，天就黑了又亮了。
周青黛收到消息：“周小姐，你今天要去游轮上参加婚礼，我们计划让你搭船去游轮的途中发生意外，跌落大海死不见尸，届时希望你配合我们。”
“好。”
她起身，走出别墅，很快上了一艘快艇。
手中的手机开始嗡嗡振动。
周青黛，你快到了吧？
丁香想让你看看我们的婚礼现场，快点过来。
如果你今天敢不来，我就把包养合同给你的老师同学看！
周青黛！
周青黛低下头，眼中出现浓浓的不舍。
可她最终只是眷恋地看了一眼游轮的方向。
然后在快艇剧烈摇晃时，毫不犹豫地跌进茫茫大海。
狂风骤起，落入海里的身影只是几个起伏，就彻底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