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撑着问医生要了手机，颤抖着手拔下妈妈的号码：
“妈我好想你，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听你的话回去相亲……”
刚说完这句话，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消毒药水的味道钻进鼻尖。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医生面带悲痛通知我：
“何小姐，由于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您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我抬手抚上平坦的小腹。
这里，竟有过一个孩子吗？
可惜在我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时，他就已经离开了我。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一路流下。
秦兆川，这就是爱上你的代价吗？
这代价实在是太痛了。
以后，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医生刚出去，秦兆川就带着几个警察走进来，面色冷峻：
“何皎皎，你应该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心如死灰，强撑着病体起身：
“不是我……”
秦兆川根本不给我辩解的机会，他朝警察使了个眼色，警察便上前要给我戴上手铐。
我又急又气，伤口传来的疼痛让我差点再次昏过去。
“你们不能抓我！我没做错任何事！”
我声嘶力竭地喊着，满心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宣泄，“路上一定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查监控！”
听见这话，跟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的周苒变了神色。
她走上前，虚弱地倚在秦兆川胸口：
“阿川，别为难皎皎了，只要她愿意和我道个歉，我就不追究了。”
秦兆川听了周苒的话，似乎也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我，说道：
“听到了吗？苒苒都这么说了，只要你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心口蓦然一痛。
不管是三年前下药一事，还是今天，秦兆川从来都不肯信我。
手机恰好响起，是我妈发来的消息。
阿禾，妈妈这就去京市带你回来，我绝不让我的宝贝再受委屈了！
眼眶瞬间湿润，等到妈妈过来，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
秦兆川拧眉，有些不耐：


我妈发消息催我回家相亲时，男人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后，抓得我的心密密麻麻的痒。
“既然阿姨催了，就早点回去吧。”
我以为他在吃醋，心里一阵甜蜜，连忙抓起他的手表忠心：
“阿川，我就要陪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
他怔了片刻，随即露出不屑的笑，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
“你不会以为我在吃醋吧？”
他将我打湿的碎发拢至耳后，动作一如既然温柔，说出的话却近乎无情：
“苒苒天真烂漫，我不舍得在婚前动她，只好用你发泄欲望。”
“如今我和她婚约已定，她很快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你也没用处了。”
……
房间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我却打了个寒战。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前一秒还在极尽温柔地与我缠绵，下一秒就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将我砸得晕头转向。
我也愣了片刻，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
“阿川，你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秦兆川盯着我看，半晌才嗤笑出声：“何皎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过是场逢场作戏的游戏而已，你不会认真了吧？”
我没说话，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他当这三年荒唐是一场游戏，可我不是，我喜欢他，已经足足十年了。
我们在一个同一个军区大院长大，青梅竹马。
秦兆川自小就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不善言辞，性格高冷。
可也是这样的秦兆川，他红着脸为我买来生理期的第一包姨妈巾。
在别人骂我是没爹的野孩子时第一时间冲出来把我护到身后。
高考完报志愿时，已经读大学的他特意回了趟家，目光灼灼盯着我说：
“皎皎，报京大吧，我在那里等你。”
于是几十个平行志愿，我全部写下了京大，义无反顾奔向那个有秦兆川的城市。
我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
三年前，他的酒被下了药，意识模糊间拉住我的手，眼里的深情让我沉沦。
一夜荒唐后，他神色恢复清明，却在看见我的一瞬愤然起身。

门外站着的，就是秦兆川口中的未婚妻——周苒。
“阿川，她是谁？”
周苒的声音甜得发腻，又带着些许委屈。
秦兆川眉眼如冰川消融，越过我亲昵地揽上周苒的肩头。
“我经常给你提起的妹妹，何皎皎。”
妹妹。
两个头从秦兆川嘴里说出来，在我心头滚了一遭，烫得我眼眶发红。
我死死咬着下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才勉强克制住汹涌的情绪。
周苒却好似没有发觉气氛的诡异，依旧娇笑着，拽着秦兆川的手臂轻轻摇晃。
“原来是皎皎妹妹，那留下一起吃饭吧，阿川今天可要亲自下厨哦。”
我倏然瞪大眼。
上周我发高烧，撒娇要秦兆川为我熬一碗白粥，却被他以不会做饭拒绝，最后还是我拖着生病的身体为他做饭。
原来他是会下厨的，只不过不会为了我。
秦兆川似乎也想到了那日，神色闪过一丝心虚，随即恢复如常，附和道：
“既然苒苒让你留下，就一起吃吧。”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思绪却不在当场。
那些和秦兆川共度的时光，就像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萦绕在心头，却再也抓不住。
“皎皎，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周苒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
顺着她的视线，我低头看见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
下意识扣上衬衣第一个口子。
周苒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捂嘴轻笑：
“哎呀皎皎，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阿川和你不一样，他说只有放荡的女人才会在婚前失身，所以舍不得动我。”
我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像是被人凭空扇了一巴掌。
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
周苒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名分就跟了秦兆川三年，难道不放荡？
就在这时，秦兆川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
不出半小时，做好了三菜一汤。
这就是他平日里对我说的不会做饭。
我没再说话，自顾自夹了一筷子。
味道很好，我却只尝出

眼神冰冷得如同冬日的寒霜，直直地刺向我。
“何皎皎，你怎么在这？”
我刚要开口解释，他却根本不给我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
“何皎皎，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下作？”
“给我的酒里下药，然后借机爬上我的床，你到底有多饥渴，就这么缺男人？”
那一刻，我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都僵住了。
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原来在秦兆川眼里，我就是这般不堪的人。
他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后来我给他发了很多消息解释那晚的事情，他一条都没有回。
只在三天后，发来一个定位和门牌号。
我如约前去，刚进门就被压在门后，男人的吻铺天盖地落在我身上，眼里满是欲望，动作也没有丝毫温柔，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结束后，秦兆川躺在一旁抽烟，烟雾缭绕中，他冷漠地说：
“何皎皎，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就当做件好事，陪你玩玩。”
没有鲜花，没有告白，只有满身的红痕和一句“玩玩”。
自此之后，我成了秦兆川的地下情人。
只要他一发消息，我就会丢下手头上的事去找他。
久而久之，他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好，好到几乎要让我忘记我们之前还有过那么多龌龊。
我沉浸在这虚假的温柔里，再次沦陷，天真地以为他真的爱上了我。
却在今天得知，这三年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场游戏。
三年荒唐梦，一朝碎成灰。
眼前的男人还在等着我的回复，我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当然没有，既然你已有婚约，我们结束便是。”
“秦兆川，祝你幸福。”
听到满意的答案，秦兆川却莫名有些失落，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不再与他纠缠，穿好衣服准备离开，门外却传来扭动钥匙的声音。
心猛地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咔嚓”一声被打开。

弯，直直的撞上路边的矮墙。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身体狠狠向前甩去，额头重重磕在前面的座椅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眼前一阵发黑。
周苒也好不到哪去，发丝凌乱，血迹从额角往下滑落。
疯子！
为了陷害我，竟然能做到这般地步。
没过多久，秦兆川带着急救人员匆匆赶来，将周苒小心翼翼从车里抱出。
“苒苒，你没事吧？”
周苒哭得梨花带雨缩在男人怀中，抽噎着说：
“皎皎怪我抢了你，非要抢走方向盘要我付出代价。”
我头昏脑涨，却还是强撑着反驳：
“我……我没有……”
秦兆川面露嫌恶的看着我，语气冰冷：
“你这样的女人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今天你竟敢伤害苒苒，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不等我再开口，秦兆川便抱着周苒匆匆奔向救护车，只留给我一个决然的背影。
医护人员将我抬上车时却被秦兆川阻止：
“从来没有凶手和受害者坐一辆车的先例，她这样的人，应该先去警局接受应有的惩罚。”
医生急道：
“现在事情真相还未调查清楚，这位女士明显伤势更重，若不及时接受治疗，恐怕对身体会有不可逆的伤害。”
秦兆川神色稍缓，正准备让我上车，怀里的周苒却虚弱地呢喃：
“阿川，不要……不要让她和我一起，我好害怕她又会对我做出不好的事情……”
秦兆川听了这话，眼神瞬间又冷了下来，对着医护人员说道：
“先把苒苒送去医院，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是我花钱请来的医护人员，不要为了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医生见状，只好将我重新放下，救护车疾驰而去。
我独自躺在事故现场，周围围满了人，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
伤口还在不断流血，意识也逐渐模糊。
我不断喃喃自语：
“回家……我想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辆救护车终于赶到，将我送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