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下这么重的手？”

陈芙垂着头，脸色雪白，神情孤寂。

“怎么了？”见她方才还笑容满面，转眼就沉闷起来，林云霁忙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陈芙摇摇头，示意她没事，她声音沉闷：“爹爹母亲知道我在画画！”

林云霁沉默下来，这事她也知晓，早年间，陈家父母就下了严令，陈芙不得提笔作画，可偏偏陈芙于作画一道，天赋极高。

江南又是文人气息极重的地方，画技高超的大有人在，陈芙不断拜访名师，画技日益精进，在江南一带早就声名鹊起，只是一直用化名，不为人所知罢了。

她与陈芙要好，陈芙的事情，从不瞒她。

只是不明白，为何偏偏触了陈家父母的逆鳞！

长叹一声，她将陈芙揽在怀里。

陈芙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

林云霁松开她，佯装生气：“你说什么？”

“你难道不应该说，林云霁，你去帮我办件事！”她抬起下巴，一副高傲的模样。

陈芙“噗嗤”一声笑开了，清丽的好似雨后芙蓉。

林云霁刮刮她的鼻子：“说罢，什么事，叫你这般为难？”

“我答应送给小叔的画，被爹爹撕毁了，日后回家，再想画，是不能了！”陈芙神情低落：“可我答应了要送他的！”

“我不能食言！”

“等我回家后，你能不能打发人，接我去你家小住些时日？”

“到时，我在外面租个院子画画！”

她眼睛扑闪扑闪，满眼期盼，脸上尽是难为情。

“我还当是什么事情呢！”林云霁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陈芙莞尔一笑，单手抱住她：“谢谢姐姐！”

林云霁拍拍她的背，左右张望，又压低声音：“我见到萧维了！”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他叫我转交给你的！”

陈芙接过，她单手不便，就叫林云霁帮着拆开。

两人头抵着头，共同看信，信上是问候之语。

收了信，林云霁笑着品评一番：“字不错，文采斐然！”

“可惜，你伤了手，不能回信！”

陈芙皎洁一笑：“姐姐忘记我会用左手写字了？”

两人回屋，陈芙提笔蘸墨，写了一封短信，交给林云霁：“就拜托姐姐做一回鸿雁！”

林云霁嗔她一眼：“平白使唤人，可拿什么还呢？”

陈芙侧头想了一想：“嗯....”

她俏皮一笑：“等你和白公子成婚后生了孩子，认我做母亲？”

林云霁脸色顿时红透了，瞪着她作势要打：“胡说什么？”

“这也是你能说的话？”

陈芙笑的止不住，忙告饶：“我不说了，不说了！”

两人坐下来，静静的望着窗外湛蓝的天。

好半晌，林云霁声音很轻很轻的说：“那就叫孩子认你做母亲，我们若都生女儿，就叫她们做姐妹！”

“若生一男一女，就给他们定下亲事！”

“好啊！”陈芙应了一声，随即又道：“那姐姐可有的等了，等我顺利离开京都，觅得心上人，嫁人生子，还不知是何年呢！”

“怕什么？”林云霁浑不在意：“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心上人？”

陈芙思索片刻：“我...”

“我的心上人，必得画技出众，且在我之上，能叫我真心折服！”

林云霁摇摇头：“呆子！”

“这世上画技出众的，成名的，大都是一把胡子了！”

“你也嫁去？”

陈芙也不反驳，只坚持道：“若无心仪的，那便不嫁！”

“前些时候，在小叔那看见一幅画，十分精妙，可惜人已经不在了，不能讨教一二，实在叫人遗憾！”她十分惘然。

林云霁忽的想起一事来，“你上次和我说的事情，可告诉你小叔了？”


“若是出嫁，直接到嫁妆铺子买成衣就是了！”

陈芙侧头想了一想：“那大人，您想要什么？”

“我重新送您！”

陈堇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满是炙热的光芒，气势惊人。

陈芙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侵略性十足的模样，她心里微微颤抖着，迟疑问着：“大人...您怎么了？”

陈堇一笑，他眉目飞扬，收敛了浑身气势：“走罢！”

“你不是想送我东西么？”

“先叫我看看你作画的功底如何！”

望着他的背影，陈芙稍稍松了口气，随着他朝外走。

进了一间布置的像是起居室，又像是书房的屋子，陈芙好奇起来，之前见他，都是在他外院书房，现在为何来这里？

不过想想他偌大的国公府，院落众多，也是正常。

仰头看着墙上的尺幅巨大的山水图，陈芙眼睛一亮，目不转睛道：“大人，这画上画是江南的山水罢？”

陈堇铺开纸，用镇尺压住，语气低沉：“是江南的山水！”

这幅画作上，占据了大半的是秋日萧索的山林，肃杀之意似乎从画中扑面而来，叫她不寒而栗。

天边一抹橘色，陈芙初时以为那是秋日残阳，再仔细看，分明是铺天盖地的大火，将半边天映的橙红，而那火起处，隐隐可见一处宅院。

其间，似乎有人四散奔逃，有人举起屠刀步步逼近，陈芙不由得看住了，心里咚咚作响，抬手捂住嘴...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陈芙险些尖叫起来，一回头，是陈堇。

“大人...”

“怎么了？”陈堇目光沉沉，仔细看她神情。

陈芙面孔雪白，她拍拍心口，转头看画：“这画，是何人所画？”

“画技高超如斯，我一时看住了，仿佛身临其境似的，心里只想着叫那些人快逃，千万别被坏人们追上！”

陈堇视线落在那画上，眼神暗沉，却没答她，只是推着依依不舍的她朝书桌后走：“这画就挂在这里，你想什么时候来观赏都行！”

他示意陈芙看桌上铺开的纸张，以及各色作画的物什：“看看，还差什么？”

陈芙扫了一眼，提笔蘸墨，寥寥几笔，一幅兰石图跃然纸上。

“如何？”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身旁的陈堇。

陈堇眼中满是笑意，赞赏一句：“不错，足见功底！”

他站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执笔的手，提笔去蘸墨。

陈芙脑袋“嗡”的一声，呆呆转脸看他，手上的笔险些掉落。

“专心！”他的手上一紧，轻斥一句，也不看她，握着她的手，在她方才画的画上，画着什么。

陈芙微微屏息，视线从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转到两人叠在一起的手上，他手掌大她许多，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其中，手掌温热，骨节分明...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她蹙眉，他这般，倒是从后面拥抱着她，她的心里像是揣着兔子一般跳的十分厉害，背上被他身上散发的炙热气息烘烤着，有了融融汗意。

她又看了看他，他神情专注，似乎两人这般近的距离，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松开她的手：“你再看看，现下如何？”

陈芙稍稍松了口气，放下笔，不着痕迹的朝旁移了一步，借着看画，将手掩在裙边。

陈堇垂眸，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兰石图上添了四竿瘦硬秀拔的竹子，劲挺有骨，一副横空出世之态。

陈芙的心思顿时被画吸引，她惊喜的看了他一眼：“大人是在青阳书院学的画么？”


陈芙长叹一口气：“没呢！”

“我惹他生气了！”

“为何？”林云霁有几分惊诧：“你小叔那么疼你！”

“我也不知！”陈芙有几分烦恼：“小叔，他似乎不想我离开京都！”

林云霁也跟着烦恼起来：“你家中又是那样，你爹娘俱在，也没有长住你小叔这的道理！”

“难道等伤好，再回去跪祠堂？”

陈芙自嘲的一笑，“若是跪祠堂，能叫他们不逼我嫁人、不再管我画画的事，我倒情愿！”

“你呀！”林云霁长叹一声。

是夜，两封信，同时摆在陈堇的书桌上。

烛火摇曳，将陈堇的身影拉长又缩短，他半边脸隐在暗处，半边脸被烛火镀上一层橘色的光，神情晦暗。

视线在两封信上一扫而过，他拿起其中一封，抽出信，浏览一遍后，又拿起另外一封。

随即，他将其中一封装了回去，又提笔蘸墨，在纸上写着什么。

写完后，两厢对比，字迹分毫不差，他将写好的信，装入信封，连同另一封信，递给一旁的垂手立着的人：“放回去！”

那人接了信，退了两步，转身出去。

陈堇将截留的信，举到眼前细看，眼中惊艳之色一闪而过，随后，他勾了勾嘴角，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了。

火光乍起，他的面容猛然一亮，他定定的看着手上腾空而起的火苗，微微一笑，眼神幽暗，宛若深潭。

这日正值休沐，宴大夫来给陈芙诊脉，又拆开手腕上固定的夹板，仔细看过后，点点头欣慰道：“二小姐腕骨这伤，也长好了，日后不必再用夹板固定！”

陈芙顿时笑了，她轻轻活动手腕，神情惊喜的看着宴大夫：“多谢宴大夫，这些日子有劳您！”

宴大夫捋着胡子，笑呵呵的：“不敢当二小姐的谢，只是日后还得再养养，右手至少一年不能提重物，不能再次受伤！”

他一一交代着，陈芙自然遵从。

陈堇坐在一旁，嘴角含笑，静静的注视着神采飞扬的陈芙。

“清露，大人，我的手好了！”陈芙目光闪闪，将手腕举的高高的给他们看。

清露双眼含泪，笑的十分开心。

陈芙的手臂举起，袖子滑落下去，手腕白皙瘦弱，再不复初时那般肿胀，也不似后来的青紫。

但上面仍旧残留着夹板固定留下来的深深痕迹，陈堇走了过去，立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陈芙仰头看他，眨了眨眼睛，微微不解：“大人，怎么了？”

陈堇不语，只是一寸一寸的抚摸着她的伤处，又将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一直到小臂，见她手腕活动如常，这才松开她隐隐带着药味的手，坐了回去。

清露呆呆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转着，脸上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见他是帮她检查手腕的伤，她摸着手腕，十分感激的说道：“大人，我的伤全好了，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陈堇慢悠悠将一盏茶饮毕，这才说道：“急什么？”

陈芙神情有几分歉疚：“我已经在您这住了这么久了，伤好全了，总不好再住下去罢！”

他睨了她一眼：“你是急着要回家，还是急着去见萧维？”

陈芙一噎，白皙的肌肤上有几分粉色：“我哪有？”

“不过就是和他通了几封信而已！”

“您真是的！”她低低的抱怨了一句。

陈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老实待着，没我的允许，半步不许踏出去！”

陈芙皱眉，有几分气闷：“大人，我真的不是要去见萧维！”

“我在您这里住了这么久，若是再住下去，爹爹和母亲迟迟不见我回，必定要训斥我没规矩呢！”


他低头看画，随口问她：“若是成婚，他又外放，你要跟着去么？”

“自然！”陈芙应的没有丝毫犹豫。

陈堇抬眼看她，眼神幽深：“他可是河东人士，离着京都，一千多里呢！”

“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上任，自古关山难越，这一去，可就难回京一趟了！”

陈芙点点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您给的名册上写了呀？”

“我都知道的！”

“京都，就没有叫你留恋的人了么？”陈堇垂下眼睛，掩住眼中戾气，手紧紧的握着画轴。

陈芙理了理衣袖，声音低落下去：“我自幼在江南长大，不喜欢京都，更何况，我爹爹和母亲，也不喜欢我！”

“我回不回来，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

“云霁姐姐也快要嫁人了，我们书信往来就是！”

“那我呢？”陈堇静静的看着她，眼中蕴含深意：“你就舍得下小叔？”

陈芙微微侧头，脸上疑惑：“您日后自会有叔母陪伴，会有自己的孩子...”

“谁告诉你，我要娶妻了？”他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大人您大权在握，京都多少人家，都想将女儿嫁给您呢！”陈芙回道。

他一哂，“这么说来，你打算嫁人后，就不认我这个小叔了？”

见他隐隐有谴责她过河拆桥的意思，陈芙忙摇头：“自然不是！”

陈堇淡淡看她一眼：“可你不久前，才说过，要陪着我呢！”

陈芙神情一僵：“大人的意思，是叫我嫁在京都，日后好能时常见面么？”

她眉心微蹙，是有几分为难的意思。

陈堇勾了勾嘴角，眼中阴郁一闪而过，单手将画卷起，随手搁在一旁：“先去用饭罢！”

见陈芙的视线落在画上，他握着画卷敲了敲她的头：“借我赏玩赏玩，又不是不还你，忒的小气！”

陈芙摸摸头，“不是我小气不舍得，只是...”

“大人，您也懂画？”

“您不是武将么？”

陈堇似笑非笑的看她，眼中满是嘲弄：“怎么？”

“有了合心意、才华出众的未来夫君，就瞧不起小叔了？”

陈芙双眼睁的浑圆：“我哪有？”

“只是从来没见您提笔作画，您的书房，也没有这些东西！”

陈堇抬脚朝外走，“用完饭，我画给你看！”

陈芙忙跟上。

用饭时，陈芙见端上来的都是江南菜色，顿时惊喜不已，“大人，这些都是您叫人做的？”

“我回京后，若想吃江南菜肴，都得去外面酒楼呢！”

陈堇提壶斟了杯酒放在她面前，看她一眼，眼神幽暗深沉：“府里有江南的厨子，你要不要搬到国公府来？”

“日日都能吃到江南菜肴！”

“爹爹和母亲，不会答应的！”陈芙好奇的嗅了一嗅，尝了一口，整张脸皱成一团：“好苦！”

陈堇举杯将酒一饮而尽：“这是产自江南的苦蒿酒，入口虽苦，但苦后回甘，格外的甜。”

陈芙放下杯子，仔细回味，果然后味回甘，她眼睛瞬间亮了：“再来一杯！”

陈堇将她的杯子取走，换了一盏茶来：“你还小，多饮无益！”

“吃菜罢！”

他把玩着酒杯，注视着她，微微笑着：“若他们答应呢？”

陈芙一怔，又摇头：“不合礼数的！”

陈堇一笑，也不再说。

一时饭毕，上了茶，陈堇揭盖拨茶，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做衣衫？”

陈芙饮了一口后，随手放下茶杯：“是寒妈妈教的，说日后若是出嫁，要给夫家人做的！”

“那你都给谁做过？”

陈芙摇头：“给爹爹做过鞋子，给母亲和姐姐弟弟做过衣衫，都是寒妈妈裁剪好，疏桐清露帮着我做！”

“像这样全是我自己经手，做整套衣衫，还是第一次！”

陈堇放下茶，沉默片刻，徐徐笑了起来，十分和煦：“女儿家的手精贵着呢，日后别做了！”


萧维转头看她，有几分诧异：“小姐会作画？”

陈芙收回视线，正要回他，却见掌柜匆匆过来，朝着两人抱拳行礼：“老朽是小店掌柜，不知二位，想看点什么？”

他看向陈芙，眼中精光一闪，张口要说话，陈芙冲他微微摇头，看了萧维一眼：“这位公子，想要挑些古籍残本！”

那掌柜立即躬身道：“有，二位请这边来！”

进了一旁静室，请二人坐下，小二上茶。

一盏茶毕，和萧维两人净手后，掌柜捧出一卷犹带芸香草、花椒味道的书。

萧维神情微变，身体坐的端正，视线紧随着掌柜手中的书转动。

掌柜走到他身旁，身体微躬，神情郑重无比的介绍着：“此书原四十卷，传至本朝，已经遗失大半，本店的这一卷残损大半，实在是弥足珍贵。”

萧维接过，仔细一看，竟是几代前辑录了金石碑刻的残本，他细细观摩，确是真迹无疑！

只等回去细细观摩，他神情振奋的看了陈芙一眼，将书捧到她面前，语气微微激动：“今日当真是不虚此行！”

陈芙嘴角微翘，仔细看了一眼书卷，有些惊讶：“是魏碑，没想到，萧公子居然精于金石一道！”

“小姐也懂碑刻？”萧维满面笑容，仔细将书卷收好，交于掌柜：“我要了！”

“另外，方才那幅仙山楼阁图也一并包起来！”

“送给陈小姐鉴赏！”后一句话，他看向陈芙。

陈芙忙摇头：“萧公子不必破费...”

萧维却不容她拒绝：“今日若无陈小姐作陪，我也未必能碰上这残本，既然是同道中人，赠一幅画有何不可？”

陈芙见他如此说，也不再坚持。

出了铺子，萧维兴致盎然，他朝着陈芙笑道：“真是相请不如偶遇，不如我请小姐去对面茶楼坐坐？”

陈芙摇摇头，笑的恬静：“改日罢，我一会儿还有些事情！”

茶楼二楼雅间，陈堇立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街对面，交谈融洽的翩翩佳公子和俏丽少女。

不知那男子说了什么，逗的那女子笑了起来，目光无比专注，只停留在那男子身上。

陈堇背在身后的手，逐渐攥紧，指节分明，青筋暴起，杀气萦绕身周。

侍立在他身后的明剑和照霜齐齐一惊。

明剑将陈堇的反应收入眼中，自打他亲眼见到马车内陈堇和陈芙异于常人的境况后，他就对陈芙隐隐重视起来。

上次擅自揣摩大人的心思被罚，他一直想找机会描补：“大人，可要将二小姐请上来？”

陈堇转头，黑沉眼睛冷冷盯他一眼：“你很闲？”

照霜默默后退半步。

明剑神情一僵。

陈堇转头看向外面，萧维走远了，陈芙又进了书画铺子，他语气凉凉道：“既然很闲，那就陪我过过招！”

明剑脸色一变。

陈堇转身朝外走去，明剑和照霜忙抬脚跟上。

一路疾驰回了国公府，进了校场，陈堇一跃而起，上了高台，朝明剑招了招手。

明剑认命，解下身上佩剑，扔给照霜。

照霜接剑后退几步，脚步微动，想离开即将惨不忍睹的修罗场。

“照霜，你要去哪？”一道冷厉的声音将他定在原地，陈堇收拳，动了动手腕。

明剑整个人飞了出去，“咚”的一声，砸在地上，他双手在地上一按，迅速弹跳起来，又扑上高台。

陈堇轻蔑一笑，示意照霜：“你们二人一起上！”

照霜将手中佩剑靠在武器架上，赤手空拳上了高台。

不过几个回合，两人就被陈堇踹下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