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今天来晚了，但我本来是不来的，可还有点事需要跟各位长辈交代一下。”
祁墨山语气平淡，态度散漫。
这让一众曾被他讨好过的长辈们非常不适，纷纷出言嘲讽，“祁墨山，你怎么回事？你妈过生日，你来得晚不说，还空手就来了？有你这样做女婿的吗！”
柳若卿皱眉看着祁墨山，“我不是让你给妈准备礼物吗？你为什么空手来？”
祈明月也不满地斥道：“妈妈说得对，爸爸自己懒，故意不买礼物，真是没礼貌！没礼貌的人，就应该道歉！”
祁墨山丝毫不把母女俩的话当回事，慢悠悠道：“我刚才不是道歉了吗？至于我这个女婿合不合格，我自认问心无愧。至于你们怎么想，与我无关。”
之前为了得到柳家的认可，他做了很多讨好他们的事。但到头来，他们根本没把他当家人。
现在，他不伺候了。
一听他这么说，长辈们更激动了——
“若卿，你这老公现在态度恶劣得很啊。”
“可不是吗？这态度，是半点没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算了算了，也别道歉了，我们可受不起这声道歉......”
柳若卿脸色更沉，命令祁墨山：“你出席长辈寿宴迟到本身就是不对，快道歉。”
祁墨山不以为意，“你少在我这里摆架子，我刚才说了我不是来参加生日宴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各位柳家长辈，我跟柳若卿已经在协议离婚了。”
“什么？！”
“离婚？”
他的话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仔，瞬间激起了千道巨浪，惊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可处于风浪中心的祁墨山却很平静，他的视线平等地扫过每一个人，这些人在前世都没少在背地里说他坏话，什么从小垃圾堆里长大，浑身都是穷酸味！
说他根本配不上柳若卿，甚至还曾暗戳戳猜测月月不是他的种！
每一句都极尽刻薄和恶毒！
现在他跟柳若卿要离婚，最高兴的应该是他们吧，以后柳若卿可以和门当户对的大少爷二婚了。
一直没出声的柳百川，目光沉沉看着自己的女儿，“若卿，这是真的吗？”
陈婉蓉也有些不敢相信，她是一直不满祁墨山这个女婿，觉得他配不上自己女儿。
但离婚不是小事。
而且祁墨山竟然半点不顾他们的颜面，当着所有亲戚单方面就宣布了，这不是在糟蹋她的生日宴吗！
被父母追问的柳若卿脸色很是阴沉，“不是真的。”
随后她怒视祁墨山，“今晚是妈的生日，你别胡说八道，惹爸妈瞎担心。”
祁墨山冷笑，“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我也不是拿不出证据，只不过到时候场面会更难看而已。”
柳若卿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竟是从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祁墨山。
但考虑自己和父母的颜面，她还是压制了怒火。
“你有什么话回家再说，现在你身为柳家女婿，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
“都在走协议离婚的流程了，那我应该也不算是柳家女婿了，自然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扫大家的兴。”
柳若卿见他要走，压低声音警告道：“你不在意自己的脸面，难道也不在意月月吗？你这一走，就不担心她难受吗？”
祁墨山看了一眼正在竖起耳朵偷听她们说话的祈明月，正要说话，没想到她却先发制人。
“妈妈，让他走！他既然不需要我们，那我们也不需要他了！而且......”
祈明月抬起白嫩的小胖手指着祁墨山，哄着眼控诉道：“我也不喜欢这个爸爸，他什么都不懂，乐高不会拼，游戏不会玩，对我也一点都不好！”
“我前两天生病住院，他不仅没送我去医院，还一次都没看我，就连我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不像叔叔天天守着我，照顾我。”
“这种坏爸爸，我也不稀罕！”
她话音一落，整个大厅陷入了死寂，吃到大瓜的亲戚们大气都不敢出。
祁墨山早就习惯了她的白眼狼，如今听到她的控诉，还是觉得心寒。
“好啊，如你所愿，那接下来你就要好好劝说你妈妈签字。”
他笑着看向其她人，“今晚打扰了，我先走了。”
目的达成，他没留下的必要了。
祈明月眼底的眼泪在他转身的瞬间就滑下来了，她怕被人看见，一个猛头扎入了柳若卿的腿间。
“呜呜，妈妈，我不要他了，你也不要了好不好？我要叔叔，我们跟叔叔成为一家人，好不好？”
柳若卿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混账！”柳百川拍案而起，指着柳若卿，“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事？为什么月月会心心念念着她的叔叔！”
“老公，你冷静点，这件事还不一定是这样呢。”陈婉蓉赶紧劝说自己丈夫，然后又对柳若卿说，“若卿，你赶紧跟你爸解释啊！”
柳若卿把抱着她大腿的祈明月拎开，而后冷声道：“爸妈，我公司还有事，今晚就不陪您们用餐了，我改天再带月月过来跟您二位赔罪。”
而把柳家闹了个鸡飞狗跳的祁墨山，睡了一个自重生以来最舒适的觉。
醒来后他就打开了手机新闻，本以为自己昨晚这么一闹，柳家的其她人会暗戳戳把消息散布出去，结果愣是找不到关于他和柳若卿离婚的影子。
怎么？不会是给他憋个大的吧！
他放下手机端起牛奶喝，刚喝了两口，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十分钟内，来柳氏楼下的咖啡厅见我。

柳若卿微微拧眉：“我不是让你回去了么？”
“月月还病着，我怎么能走？”祈洛辰将饭盒放在床头，从中盛了两碗出来，“她不是要喝粥，我特意回去熬的，快来尝尝。”
粥是用糯米红枣熬的，香气扑鼻，卖相也不错，月月此刻本无什么食欲，但抵不过祈洛辰坚持，还是喝了一口。
下一瞬，她脑海中蓦地冒出一个念头......
不如爸爸熬的粥味道好。
“若卿，我哥他也是一时赌气，你和他解释清楚，大概就没事了。我本想向他当面道歉的，但他根本不接我电话，也不见我......”
柳若卿沉声说道：“不用管他，让他自己想清楚就好。”
这一次她若是低了头，日后祁墨山只会变本加厉，继续拿女儿做筹码，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她绝对不能让步。
次日，祁墨山起了个大早，带着自己的身份资料，来到了星艺集团。
这家公司是他之前参加比赛的主办方，旨在寻找足够优秀的服装设计师来加入他们公司的新项目，若是能拿到奖项，就会获得由公司自费，出国交流学习的资格。
为了能入围，祁墨山没少花心思，他经验不如那些资深的设计师，就只能下苦工，钻研历届比赛获奖者的风格，亲自去市场挑选合适的面料，费尽心血才终于一举夺魁。
但柳若卿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他把资格让给祈洛辰。
她的理由很充分，说祈明月还小不能没有爸爸在身边，又说她和星艺的老总是故交，只要他松口，就没问题。
只可惜，祁墨山不识趣。
获奖者签订合同的日期已经快要截止了，他去部门登记，还没进电梯，身后就传来祈洛辰惊讶的声音，“哥？”
祁墨山回头，见祈洛辰面带讶异，而在他身侧的是神色冷淡的柳若卿。
“哥，你不接若卿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一直很担心。”
“你不知道这两天月月在医院，一直闹腾着要见你，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她吧。”
祁墨山往后退稍退了退，“不好意思，我很忙。我还要去签确认出国的合同，不陪你们闲聊。”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被柳若卿拉住：“我让你走了吗？”
“不让我走，你有事？”
柳若卿本想质问祁墨山为何不去照顾女儿，但此刻对上祁墨山疏离神色，那话却又说不出口。
她低眸看到祁墨山手上的文件袋，“所以，你就是为了这次的资格，连孩子都不要了？”
祈洛辰也说：“哥，你要是真想出国，大可以直接说啊，没必要拿月月来要挟，她还只是个孩子，不管你怎么想的，她都是无辜的呀......”
他音量不小，引来不少围观的人看热闹，而祁墨山作为此次比赛特等奖的得主，照片也被公布出来，很多人都认出是他，开始窃窃私语。
“这不就是那个拿了特等奖的吗？听说十个评委九个都给了满分呢，以前比赛从来没出过这么高的总分！”
“看上去挺年轻的，但听这意思，是孩子都有了？”
“真服了，都有孩子了还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要带孩子去国外吗？太不负责任了......”
祁墨山面无表情，任凭旁人指指点点。
“我做什么了？我是打她是骂她还是虐待她了？”
他语气并不重，甚至可以称得上柔和，却字字句句不容反驳：“月月她身体不好，不能吃油腥辛辣，是谁带她去吃炸鸡，让她犯了急性肠胃炎住进医院的？应该不是我吧？”
祈洛辰瞬间涨红了脸，“我也不知道......”
祁墨山毫不客气，直接打断他的话：“再说了，你和我老婆不是都在医院照顾她吗，多和谐多美好啊，还要我去凑这个热闹干嘛？万一再打扰到你们一家子，岂不是不太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看祈洛辰的眼神都变了。
“什么意思？这男的是插足者？”
“不会吧不会吧，现在还有这么嚣张的插足者？”
祈洛辰想要反驳，却偏偏说不出一个字。
柳若卿皱紧了眉，在她的记忆中，祁墨山从未用这么尖刻嘲讽的语气说过话，他一向都是安静而柔和的，没什么存在感，而现在......
她眼角余光注意到几个拿出手机录像拍照的，于是皱眉，“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
祁墨山也不想在这里吵，她们不嫌丢脸，他以后还要在这混呢！
附近的咖啡厅，祁墨山随意坐下，看向柳若卿：“你要谈什么快点说，我很忙，没有时间废话。”
柳若卿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又差了几分，“你若真想要这次机会，我可以叫祈洛辰让给你。”
话音落地，祈洛辰脸色就变了，“若卿......”
他其实并不稀罕什么出国交流学习的机会，但这是祁墨山的，他必须得拿到！
柳若卿没有理会他的不满，只沉声对祁墨山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祁墨山却听笑了，“让？”
“这是我凭实力拿下的机会，需要别人让我，你算老几？”

柳若卿脸色冷了几分：“你就一定要这样不依不饶？我已经和你解释了，你还要怎么样？”
祁墨山已经不耐烦了，丢下一句：“你先看看离婚协议，尽快签字，不然就只能走法律程序离婚了。”
说完，他转身上楼。
柳若卿抬眼看到他的背影，心底涌出难言的烦躁。
她自认让步够多，平日里也不曾亏欠祁墨山什么，该给他无论是物质生活还是身份地位都一样不曾少，不想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闹成这样，实在是难看。
但这两天，祁墨山的态度实在有些反常，还说了很多以前他根本不会说的话，整个人变得很尖锐。
柳若卿勉强压下怒意，上楼打算再和他好好说说，却不想刚进卧室，就看到床铺整齐，衣柜开着，属于祁墨山的那部分衣物都已经不见了。
这是要和她分房？
霎时间，柳若卿只觉得心头火起，她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祁墨山听到关门声，才懒得搭理，他正在客房铺被子，整理床铺。
到了半夜，他被敲门声惊醒，打开门就见门口蜷缩成一团的祈明月，她小脸发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爸爸......我肚子好痛，一直在拉肚子，好难受......”
祈明月肠胃一直有问题，不能吃重油重盐的食物，也不能吃太凉或者太辣的东西，稍微有一点不对，就会对身体造成刺激。
她的饮食一向是由祁墨山亲自操办，为此他还翻了不少菜谱，找了很多食疗的法子，给祈明月养胃，有时候因为味道太淡，祈明月死活不愿意吃，他也只能换着花样做，就为了哄她能多吃一点。
但昨天祈洛辰带她去游乐场，点了炸鸡汉堡薯条冰淇淋，都是些孩子爱吃的东西，祈洛辰还拍了照片，祈明月吃得很开心，而在一旁的柳若卿完全没有阻止。
“爸爸......”
祈明月的声音更加微弱，伸手去抓祁墨山衣角，却被祁墨山不着痕迹的避开。
祈明月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愣住。
祁墨山无视她，打了急救电话，待救护车来了，他将祈明月送上车。
祈明月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眼神里流露出哀求：“爸爸，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祁墨山一点点掰开她的手，语气平静的告诉她：“我给祈洛辰打电话了，他很快就会过去，你不是喜欢他做你爸爸吗？”
祈明月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很快就被身体里新一波涌起的疼痛夺去了注意力。
救护车乌拉乌拉的远去，祁墨山关上门，继续回房间睡觉。
他约了搬家公司，上午十点来搬东西。
反正不管柳若卿签不签字，他都要先从这搬出去，越快越好。
去英国交流学习的时间就在两个月后，祁墨山平日里的工作只是在柳若卿的公司挂了个闲职，柳若卿曾经亲口说过，不需要他挣钱，只要把女儿带好就行。
但随着祈明月上了幼儿园，祁墨山也多出了不少空闲时间，他大学学的是设计专业，平时也在网上接单，两年下来积攒了不少经验。
这次交流学习的名额，就是他参加大赛拿了奖，赛委会给出的奖励。
可惜上辈子，因为祈洛辰，最终他没能去成。
重来一次，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毕竟不论依靠谁，都不如让自身变得强大。
七点，祁墨山准时起床，去厨房给自己熬了小米粥，还没出锅，就听到客厅传来声音。
柳若卿满脸怒意，大步朝他走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昨晚月月急性肠胃炎，你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
祁墨山冷淡道：“我给祈洛辰打了电话。”
“但月月她想要的是你，”柳若卿更加生气，“她一直在喊爸爸，疼成那个样子，你就算是再吃醋，也不能拿这么小的孩子来撒气，祁墨山你还算是个父亲吗？”
祁墨山反问：“我不算父亲，难道你就算个称职的母亲？”
“你连女儿身体不好，不能吃重油的东西都不记得，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来指责我？”
他语气并不重，完完全全的陈述，没有一丝指责的意思，但柳若卿却仿佛被掐住喉咙般失声。
半晌，她才说道：“我不知道......你应该告诉我的......”
“我没说过吗？”祁墨山打断了她的话，眸底掠过讽刺，“我说过很多次，可惜你一次都不听。”

祈洛辰听到祁墨山挑衅的话，神色微怒，他在显摆什么！
“哥，这次的比赛你的成绩确实不错，但你能拿下第一不仅仅靠你的实力，还有柳家的助力。而且若卿也是在为你考虑，就算你不接受这份善好意，也别说这种伤你们情分的话。”
祁墨山丝毫不给他面子，“你一个手下败将没资格质疑我的实力，至于你说的好意，我还真不需要。”
祈洛辰被他的话气得一噎。
柳若卿很不喜欢现在的祁墨山，眼底也浮现了一层怒气，“祁墨山，我们现在在谈我和你的事，你不要迁怒其她人。”
“既然是在谈我们的事，那为什么非要把他带上？还是说，你们已经离不开彼此了？既然你们都到这个地步了，那你为什么还不签字？”
柳若卿看向祁墨山的眼神闪过了一丝了然。
果然，他还是在计较自己跟其他男人走得近......
“我解释过很多遍了，他是你的弟弟，我与他是正常接触，没有越界。你没必要在意这个，我的丈夫还是你，前提是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祁墨山最讨厌的听到的话，就是适可而止。
他立刻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柳总还真是大方，但不必了，我不稀罕当你的丈夫，麻烦柳总还是赶紧签字离婚吧，我成全你们。”
“仅仅因为我不让你出国，你就要跟我离婚？”
“随你怎么想。”
祁墨山转身要走，这下柳若卿坐不住了，起身再度拦住他，“祁墨山，你闹够了没？”
“你要是真的喜欢设计，想要工作，我可以安排你进公司，或者我帮你成立工作室，难道这些不比你去国外吃苦碰壁强？”
祁墨山淡淡看着她，脸上没有半点惊喜与高兴，“这些优待，你留给祈洛辰吧，我不需要。”
他说完后径直越过她离开。
柳若卿没想到自己已经退让到这一步了，他还是不为所动，于是神情冷了下来。
既然他不吃软的，那就别怪她来硬的。
即便没有他的签字，这个名额她也能让他吐出来！
祈洛辰看到两人闹成这样，心里非常高兴，但在柳若卿面前还是要伪装一下。
他柔声对柳若卿说道：“我哥现在在气头上，说话不太好听，你别放在心上，我再去跟他解释一下，说不定他就会想通了。”
于是他在星艺集团门口把祁墨山拦下——
“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祁墨山真的烦了，还没完没了？
注意到祈洛辰还试图伸手拉自己，他赶紧躲开，“刚才的亏还没吃够，要不然我再帮你宣传宣传？”
祈洛辰面色一紧，立刻看向四周，见四周没有那些说他是插足者的路人后，这才暴露真面目。
他目光冰冷，“祁墨山，你高傲什么？我拦着你就是想告诉你，之前你赢不了我，现在也不可能赢我。不信，我们走着瞧。”
祁墨山气到失笑，果然恋爱让人失智，但他也不惧，“行啊，那就走着瞧。”
说完，他撞开祈洛辰，往公司里面走。
到楼上一打听，果然如祈洛辰所说，因为这次机会过于难得，所以他们的内部审核流程比平时更为严格，让他再等两天。
他知道这可能是柳若卿的手笔，但没办法也只能等。
只要他不松口，没人能从他手里夺走这个名额！
接下来的时间，祁墨山窝在公寓里画图纸，虽然进修的资格还在审核，但他手里的接单还没停。
他有预感，这次的进修名额可能还是不会落到他头上，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等把手里的订单都处理完后，他伸了一个懒腰舒缓僵直的背脊。
这时，手机响了。
是柳若卿打来的。
他毫不犹豫挂断，几分钟后手机又响了，换成了祈明月的电话，他还是挂断了。
这下他的世界安静了。
等他喝完一杯水回来，再拿起手机时，里面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是柳若卿发来的。
明晚是妈的生日，她让我们回老宅吃饭，你别忘了，记得给妈买礼物。
祁墨山看完后，冷哼一声直接把手机丢到一边。
都要离婚了，他管这个闲事做什么？
翌日，祁墨山去给客户送设计稿，这个客户是他开店起就照顾的老客户，对方经营着一个比较大的服装品牌，要求较高。
为了改稿方便，所有的交稿都是线下进行。
顺利交稿后，客户去联系财务付款，让祁墨山稍等片刻。
他觉得没事，就在这里转悠起来。
“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是来给柳伯母选礼物吗？正好我也要买礼物，我帮你一起看吧。”
祁墨山看见是祁洛辰，立刻拒绝，“不需要，你看自己的就行。”
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客户的店，他能把祈洛辰骂出店。
祈洛辰却不在意，“我们是兄弟，你不用客气。今晚可是柳伯母的生日宴，这么正式盛大的场合，要是你没挑不到合她意的珠宝，她肯定会不高兴。”
祁墨山冷笑，“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那么积极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你帮我选好了礼物，就能得到她的认可？”
“哥，你误会了，我帮你选不是因为想得到谁的认可，而是单纯的想帮你。”
“毕竟这几年你在家带月月，每天都围着家庭转，就算以前再厉害，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而且这家服装店的风格是近两年才兴起的新风格，你肯定没见过。”
祁墨山冷声打断他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

次日，祁墨山去约好的律所，和律师面谈。
他花了半天时间，拟好了离婚协议，他放弃抚养权，只需要三千万，他就可以走得干干净净。
三千万对于柳若卿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祁墨山也不算狮子大开口，结婚七年，他就该拿这个数。
祁墨山带着离婚协议回到家，家里已经有人在了，门没有关紧，依稀可以听到从中传来的笑语。
“叔叔叔叔，你那个怎么做的，我也要学！”
“叔叔，你真的好厉害，还会变魔术！不像我爸爸，他什么都不会！”
柳若卿淡漠嗓音响起：“祁墨山是你爸爸，你不能这么说他，一点教养都不懂吗？”
祁墨山正欲推开门的手一顿，以往祈明月也没少说这样的话，最初听到的时候，他当然伤心，自己费劲心力照顾她，到头来难道就抵不上祈洛辰带她玩一玩？
他想不通，找机会和柳若卿说了，而柳若卿在得知后也只是皱皱眉，说月月不过一个孩子，你跟她较什么真？
现在......祁墨山嗤笑，推门而入。
祈洛辰正拍了柳若卿一下，笑道：“月月才多大，童言无忌，你至于这么严肃吗，都吓到孩子了。”
这模样和姿态，好似他才是这里的男主人。
与柳若卿一个是严母，一个是慈父，倒是般配。
祈洛辰话音落下就看到祁墨山进来，他神色不易察觉的变了变，而后站起身：“哥回来了正好，我给月月烤了小饼干，月月和若卿都说味道不错，你也来尝尝吧。”
祈明月不满的叫了起来：“不行！那是叔叔给我烤的，才不要给爸爸！”
“月月。”柳若卿呵斥一声。
她语气略重，祈明月一下子委屈起来了，闹道：“就是我的！我喜欢叔叔，也喜欢叔叔给我的东西！我才不想要这个爸爸，我要叔叔做我爸爸！”
不想祁墨山直接接话：“好啊。”
他语气十分平静，一时间让祈明月都没反应过来。她停止了哭闹，不可置信的瞪着祁墨山。
柳若卿蹙眉，“月月说错了话，她年纪小不懂事，你怎么还跟着她胡闹？”
祁墨山不欲同她废话，从包里抽出离婚协议书：“名字我已经签好了，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签字吧，若是有什么异议，也可以再谈。”
柳若卿低眸看到那份递在自己面前的文件，一时沉默了，好几秒都没有开口。
祈明月迫不及待的拿起来看，一边看一边问：“你......你真的要和我妈妈离婚吗？”
一旁的祈洛辰故作慌张地站起来，“对不起，是因为我吗？我和若卿之间什么都没有，昨晚是因为月月非要缠着我，我没办法才留她们睡了一夜，你千万不要误会啊。”
祁墨山笑了一下，目光却是冷的，“原来你也知道这样做会让人误会。”
祈洛辰哽住。
祁墨山继续说道：“总往别人家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生不出孩子，才对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好呢。”
“哥，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祈洛辰还想辩解，就见柳若卿打住他的话，“你先回去。”
不容置疑的四个字让祈洛辰闭了嘴，他深知再不走只会让柳若卿对他心生不耐。
他整了整衣服，笑道：“那我就先走了，若卿，你好好和我哥谈谈，怎么说你们也在一起七年了，就算不为了彼此，起码也得为孩子考虑吧。”
他是在暗示柳若卿，比起祁墨山，祈明月还是更喜欢他一点。
但柳若卿却似没听到一般，只对祈明月说：“你也上楼去，我跟你爸爸谈一谈。”
当事人祁墨山才不想和她谈。
“如果是离婚以外的事，就不用开口了，”他淡声说：“完全没有必要。”
柳若卿沉沉盯着他，“祈洛辰已经走了，你不需要再做出这副姿态，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祁墨山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不由失笑。
到了这个时候，柳若卿居然还认为他在吃醋？
见他不说话，柳若卿语气缓和了几分，“昨天和祈洛辰去游乐场，是因为月月很久没见他，吵着闹着要和他玩，你又说出那样的话......我是一时生气，就没同你说。”
她难得耐着性子和他解释，听起来却实在刺耳。
祁墨山“哦”了一声，懒得搭理她的话，只催促道：“你快点签字，时间还来得及，民政局现在还没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