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言情 其他类型 妖女觉醒!全族惨死后,步步染血易江山 番外
妖女觉醒!全族惨死后,步步染血易江山 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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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笑隐

    男女主角分别是颜潇儿虞常青的其他类型小说《妖女觉醒!全族惨死后,步步染血易江山 番外》,由网络作家“方笑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走-吧。”一件什么东西扔到她手边。“去,去干什么?”颜潇儿莫名其妙地看了虞常眠一眼。脚底下是一卷长绳。“干-活。”“!!”颜潇儿环视了一圈山洞,一边是岩壁,另一头还是岩壁,要使唤她干什么,难道是要让她用绳子爬上去采果子吗?她指指绳子,又指指自己。意思是你看我像会爬山的样子吗?虞常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拿了一个麻袋,慢慢地朝溪水对岸的岩壁走去。溪水蜿蜒从泥地中穿过,有宽有窄,虞常眠选了一个可以轻松跃过去的距离,一跳而过。颜潇儿难以理解,却不自觉地拿起绳子跟着走了过去。她看到虞常眠走过去之后,面对着岩壁里一道长长的山缝,盘腿坐了下来。那道山缝极窄,堪堪只够一人进入。“现在不进去吗?”“等-天-黑。”颜潇儿回头看了看溪水那边,又看了...

章节试读

“走-吧。”
一件什么东西扔到她手边。
“去,去干什么?”颜潇儿莫名其妙地看了虞常眠一眼。
脚底下是一卷长绳。
“干-活。”
“!!”
颜潇儿环视了一圈山洞,一边是岩壁,另一头还是岩壁,要使唤她干什么,难道是要让她用绳子爬上去采果子吗?
她指指绳子,又指指自己。意思是你看我像会爬山的样子吗?
虞常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拿了一个麻袋,慢慢地朝溪水对岸的岩壁走去。
溪水蜿蜒从泥地中穿过,有宽有窄,虞常眠选了一个可以轻松跃过去的距离,一跳而过。
颜潇儿难以理解,却不自觉地拿起绳子跟着走了过去。
她看到虞常眠走过去之后,面对着岩壁里一道长长的山缝,盘腿坐了下来。
那道山缝极窄,堪堪只够一人进入。
“现在不进去吗?”
“等-天-黑。”
颜潇儿回头看了看溪水那边,又看了看这边,既然要等,为什么不在原地等更舒服呢。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待到黑夜降临,她才明白怎么回事。
那道溪水被傍晚突如其来的山涧流水冲刷扩大了几乎三倍,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跃过来。
颜潇儿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她想要转头和虞常眠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何时起,他那大半头白发,竟然全都变得漆黑发亮。
远处,听不出从哪里传来一声野兽的嘶吼。
虞常眠此时站起身来,朝岩缝里侧身走进去。
他的身形似乎也变薄变高了。
颜潇儿摇摇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岩缝初时已极窄,越往后越窄,颜潇儿夜视中看得久了,略微能见着一些路,仍是免不了脸上手上碰到尖锐的石块,多了好些擦伤的地方。
曲曲折折一步步地走着,颜潇儿都觉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才能勉强挪动几步,也早看不到虞常眠的影子。
“先站在那别动。”虞常眠的声音从前方某个拐弯处传来。
颜潇儿听话地停住了脚步,正好靠着岩壁缓缓劲,不过与其说她是贴在岩缝中,不如说是卡在那里。
无聊之余,她不小心抬头朝上看了看,不由得吓呆了。
上方密密麻麻簇拥着暗红色的圆光,不停地晃动着,似乎还有嘶嘶的低吟声和恐怖的威压感。
一时间,她也不顾不上惊叫,吓得拼命朝前方挪去,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搂住了她的肩膀,拉了过去。
她才“啊......”了一声,就又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了嘴。
“嘘,小声点,不是让你别动。”颜潇儿听着是虞常眠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她小声说道:“上面,上面有奇怪的东西!”颜潇儿余悸未消,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朝上看去,那些红红的暗光还在,只是似乎聚集在更远处,加上有人在她身边,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别管上面了,不大声说话它们不会袭击你的,注意脚下。”
颜潇儿这才发现,这是一块极宽的空地,可是空地里有着大大小小,冒着寒冷蓝光的窟窿,再往前一步的话,很容易就会跌进去。
“这......这里是哪里?”
虞常眠没有回答,只是用双手搂住了她的腰部位置。
颜潇儿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要干什么。
还没等她发问,就感受到了绳索缠绕的束缚感和打结拉紧的动作。
原来是帮她系绳子,颜潇儿还没有和一个陌生男子靠得如此亲近,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他一点,却反被虞常眠一把抱得更紧了。
“你想要......”
又是话没说完,她被虞常眠双臂紧紧环绕着,共同跃进了其中一个中等大小的蓝色洞窟。
颜潇儿只觉得耳边一阵阵风声掠过,她干脆闭紧双目,任由身体向下坠落,只不过这一回并没有那么害怕的感觉。
下降速度越来越快,简直要窒息之时,颜潇儿感到有一股缓冲之力将她微微举起,然后轻轻落到地面。
“有趣。”虞常眠说道,“难怪你被它们拖进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摔死。”
颜潇儿虽然站住了,脑袋却是嗡嗡的,什么有趣不有趣,什么摔死不摔死的,她完全听不懂,就觉得自己倒是要晕死了。
轻轻睁眼一看,她对上的是虞常眠漆黑的双眸,那眼中的数点蓝幽幽的光芒叫人心中发颤。
“可以放开我了吧。”颜潇儿下意识地推了他一下,又被绳索的束缚力给拉扯了回来,反而撞进了虞常眠怀里。
“喔,原来是放开是这个意思。”
颜潇儿面色绯红之余,忽然意识到,虞常眠从进入地缝开始,说话就不再是一字一顿,甚至连眼神都变了。而且说的话怎么都古里古怪的。
这个人,白日里和黑夜中显然大为迥异。
她指指腰后的绳结,撇撇嘴不想再多说,平日里不会有人和她开这种玩笑,她也不知该如何回怼。
解绑之后,颜潇儿才感到脚底传来的阵阵寒气,方才和虞常眠搂抱在一处时,有着对方的体温,一瞬间竟未察觉到此地是如此阴冷。
放眼望去更是叫人惊讶,她本来以为,岩壁之间的那方天地就是天涧之底,才晓得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四个字所含括的广大之意。
茫茫的冷蓝雾中,好似看不到尽头和边界,她和虞常眠就像是天地间的一颗小石砾,又像是无垠星空中的白色闪光点,随时会湮没于无形之中。
“别离我太远。”说话间她的手腕处又被打了一个结,轻轻扯扯,就能感受到旁边人的回应。“跟着我走。”
颜潇儿问道:“要去哪里?”
“不是说了,干活,你是想白吃白住不成,那也行,用别的东西来换就可以。”
虞常眠冷冷的声音响起,手腕绳结一时间绷直了,牵着颜潇儿就向前走去。
颜潇儿心中苦笑,她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妖女之名,将死之身,外面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如果能在这里帮上点忙,死之前倒也不算枉活了。

“你要怎么炼它们呢?”
已过了那么些年,曾祖父的魂魄可安然离去了?
“怎么?你关心它们?”
“可不可以告诉我,如何才算超度了?我,我想知道。”
“适才我用渡魂咒锁住的魂魄,可以归类为意志不坚定的,它们或在蓝渊呆得太久,忘记执念是什么;或者执念不深,听到离国安定百年,自然就会选择升天一途。”
“更顽固的那些,必须纳入炼魂袋中的,咳,名字是我取的,其实就是用另一种方式,多花些时间去感化它们。总之要帮助它们理解渡魂咒,全然放下。”
“就是如何确定它们安然升天了,万一有的魂魄太胆小,只是被咒语吓死了,也算吗。”
“别小看这些老战魂,它们升天之前要交出自己的名字,以证明完全放弃留恋人世间。你以为像某人一样,动不动就吓一跳吗。”
交出名字......是不是曾祖父的也......
颜潇儿急问道:“那你捉住升天的那些魂魄里面,有没有姓颜的?颜色的颜?”
虞常眠转过头来看着她。
“没有。”
“真的么,你应该捉了很多,你哪能都记得。”
此时,平台上的布袋跳起来抖了抖,显然是很不忿的样子。
“你打开布袋的时候,想必没有看见内里。”
那个时候如此紧急,谁会来得及看里面呀。颜潇儿不懂他的意思。
虞常眠显然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布袋内镌刻了所有超度的战魂之名,一个魂魄对应一个名字,不会也不可能不记得。”
“群坟列空碑,魂袋纳战名。”
虞常眠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她,开始重新念念有词起来。
颜潇儿有些茫然,如果能遇到曾祖父的魂魄就好了,或许从未谋面的祖先能告诉她,怎么自己就成了巫连族的后人。
她抱腿坐下,不敢再睡着,生怕那个什么心魔魂还没有彻底消失。
更何况,梦魇既出,就是没有它的搅乱,她也会怕有自己无法承受的画面出现。
她远远看着虞常眠,三个时辰过去了,就算是喃喃念咒之时,他也未曾闭眼。
颜潇儿打了无数个呵欠。
想到他正在和袋中的战魂执念交锋,一心完成师父所托之事,不知世间那些龌龊之人的心机,或许未必是件坏事。
......
“竟然如此顽固。”
虞常眠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结束了?”
“本来早该炼完的,这家伙,死活说不通,真奇了怪了。”
虞常眠难得地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什么魂这么厉害?”颜潇儿也有些好奇。
“还有谁,就是那个胆敢耍诈袭击我的。”虞常眠责难的语气中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炼魂袋也从精神抖擞的样子变得蔫了下来。
可是袋子里分明还有东西在跳动。
“你,过来一下。”
虞常眠朝颜潇儿勾勾手指。
随着她步步走近,魂袋的晃动愈发活跃起来,明显看得出是内中的力量在支撑着。
“你随便说几句话试试。”
“对袋子说?”
虞常眠点点头。
颜潇儿还是有点害怕,她颤抖着用手先轻轻触碰了一下。
魂袋竟然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猛力向上冲去。
“不行,你魂血里的气息太浓,它太喜欢,根本控制不住情绪,你们交流不了。”
“那怎么办。”
颜潇儿也很郁闷,开始又不让她过来,唤她过来又不成。难道又是洗刷她的新把戏么。
“碧羽,把它带过来试试。”
虞常眠一招手,在另一头努力训练的绿鞭子听到召唤,勾着灵儿的翅膀就飞了过来。
“好,它会表达一点是吧,正好,让它把翅膀贴在布袋上,问这个破魂到底想要什么。”
“嘤嘤嘤。”
灵儿显然也不太喜欢这个古怪的顽固魂魄。
无奈老师比较严厉,它只得听命。
魂袋对灵儿的气息同样有所反应,却没有颜潇儿靠近时那么激动。
“嘤嘤嘤。”
“它说什么,什么人?找什么?魂?”
“嘤嘤嘤。”
在碧羽多次来回翻译沟通下,灵儿努力挤出的词大概是:“女子,带上,去远处,有魂在。”
“你的执念是要找到那个魂魄?找到你才肯升天?”虞常眠终于整理出一句完整的意思。
魂袋在空中跳了跳,算是点头,然后轻轻回落在平台上,不再动弹。
终于折腾完了,颜潇儿似乎都能听到魂袋本体大喘气的声音。
虞常眠低声喝道:“碧羽,速速将魂袋放进洞内,不可让它照见阳光。”
颜潇儿看着碧羽又幻化成一双巨掌,将魂袋拎进了岩缝中。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还要再返回去吗?”
虞常眠一脸疲惫地指指上方,漆黑的夜色消散,天空渐已泛白。
耳边传来溪流汩汩的声音,停滞的水面竟然流动起来,向下缓缓涌去。
仿佛这条溪水是有什么开关似的。
“我-要-睡。”
虞常眠恢复了一字一顿的语调。
再次盘腿坐下。
颜潇儿见他眼睛仍是全然睁着的,漆黑双眸愈加深沉,这就睡下了?
她有点不相信,慢慢挪动步子过去。
就在她试图伸手在虞常眠眼前晃动晃动,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时,在他身边一直隐隐盘旋的绿色荧光,骤然幻化成一把碧光四射的利剑,直刺颜潇儿的咽喉。
剑来得太过突然,颜潇儿来不及闪避,呆愣在原地。
喉咙传来清凉的触感。
利剑并没有伤到颜潇儿,是灵儿的淡黄色荧光护住了她。
“嘤嘤嘤嘤。”
灵儿立了一功,淡黄色荧光雀跃地环绕着碧剑跳动。
心脏停跳了半拍的颜潇儿才反应过来,夜间护主的实战演习是吧,敢情你们“师徒俩”在这拿我练手呢。
眼见泛滥的溪水渐渐流走,露出了可供跨越的空间,她气鼓鼓地大力跳了过去,回到石床上倒头就躺下。
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护身灵,可不要这么快被别人拐跑了呀。
头枕在石枕上,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记得虞常眠明明说灵儿早产,实力尚弱,可它却堪堪挡住了没有任何符咒束缚的魂灵的当头一击。
那魂灵明显对自己的气息有着极强的渴求和亲近,它对灵儿的不排斥也很能说明这一点。
究竟是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呢。
她猛地瞪大眼睛。
它不会就是曾祖父的魂魄吧。
该死,刚才怎么没有想起来,应该让虞常眠问问的。
或者,它要带她去找的才是曾祖父的魂魄?
颜潇儿感到浑身气血翻涌。
护身灵、炼魂袋、超度、魂血......还有那对硕大的翅膀。一天之内见识的过于多了。
不过,她更想看看,虞常眠的守护灵兽会是什么样的。
胡思乱想间,颜潇儿也顾不得去思考会不会有梦魇出现,沉沉睡着了。

程皇后却避开了这个问题。
“听到是我救你,很失望吧。我倒是有些欣赏你了,未预料到虞常青会背叛你,却早早做好了预防。”
“你应是和祖母商定好了,只要你一旦出事,她就要第一时间从秘密出口逃进宫求助于田皇后。可是你明明不知道自己是禁族后人,大婚在即,喜事将近,嫁的亦是十年如一日对你疼爱有加的大哥哥,你应该有了依靠,放下戒备才对。为何会在婚礼前一天,好似察觉到什么,难道真是你们族人自带的神秘本能吗?”
颜潇儿也没有顺着她的意多做解释,而是反问道:“我不懂巫连族,家中也从未有人提过,既是禁族,为什么不干脆将我斩草除根?”
“如今的你,知道太多也没有用。只能与你说,本宫是来自东荒的裂雀族,数百年前与你们巫连族同为陆地神秘四族之一,四族同枝连理,亦相亲相杀。远古法则从来是适者生存,说你是禁族就该灭,说你是祥瑞,就该捧;历史是赢家的备忘录,能活着,才能在‘禁’与‘福’之间做个翻转。”
颜潇儿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这个仇人。她竟然好像在真的想教她什么,不知为何,她涌起的不是杀意而是困惑。
“怎么,还恨我?”
颜潇儿心想,你还有脸说出这句话。
程皇后却轻抚着脖子上的伤痕,缓缓说道:“如果你以后泉下再见到你爹娘,他们,会告诉你答案的。”
可恶,这句话本该让她更加生气,那道伤痕上游移的手却反而让颜潇儿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战栗感。
她正想追问,外面有人低声回禀:“皇后,到了。”
仪仗车四面的帘子同时卷了上去,颜潇儿瞬间觉得阴寒阵阵,她回首看向车前,一排排的无名灰色墓碑整齐划一地拦在正前方。
天涧入口的墓碑阵。离国皇帝不允许镌刻战死将领的姓名,说死后一视同仁,后人若要参拜,就该叩拜全体。
这当中,应该她有曾祖父的。
颜潇儿跃下车去,天色已经几乎完全转暗。
她只在画像上看到过曾祖父的模样,而曾祖父颜浅山,至死也没有任何异样的传闻,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有功贵族,毫无血脉加持,以至于从未有人对颜家的身世有过什么怀疑。
据说,巫连族的血脉觉醒是隔代相传,但并无定律是传男还是传女。颜潇儿也看上去与常人并无相异。
不是曾祖父,难道是祖父?
只记得祖母跟她说过,偶然找到的祖训上写道——颜氏单传的女子那一辈,择婿一定要选八字相克之人。
因为新婚之夜,只有完全相克的命格才能抵消颜氏家族的诅咒。至于是什么诅咒,没有后文。
祖母不小心让虞常青在新婚前得知此事,不过是祖母想要再确认一遍,以求安心。
毕竟是颜家父母定的亲事,却被虞常青与家传秘闻中记载的巫连族信息对应上,而最终断定了颜潇儿的身份。
“你去吧,颜潇儿,记住,救你一命的是我,让你往后生不如死的也是我,哈哈哈。”
程皇后得意的笑声让颜潇儿怒恨再起,这个女人,真是想玩弄人心的高手。
面对茫茫墓碑后的天涧入口,颜潇儿内心升起一股刺痛的感念。
她咬牙向前走去,颜氏唯一的后人,即将迈入永远的沉没,即便如此,她也必须要越快远离这毒妇不可。
颜潇儿突感脚踝处受到一股股猛烈的缠绕劲,她曾经被铁脚镣勒出的伤痕在走动中,被锐利的野草边缘摩擦,不断沁出新血。
不知从何而来的嗜血植物,层层包裹席卷着伤口,榨出的鲜血越多,越能感觉到植物丛中传来的兴奋感。
颜潇儿踉跄中勉力支撑,就是不想在程皇后的视线中倒下。
夜色茫茫中,她一步一顿走着,身子越来越沉重,走到入口,才发现前方无路。
只有绝高石壁下的一口深井。她来不及思考,瞬间被疯狂涌过来的植物缠绕着,滚落进井中。
——————————
“潇儿,来吃炸年糕啦。”
“母亲,父亲,看我的新衣服,花朵多美。”
“还不谢谢你娘亲连夜给你改的,不是,牡丹多好看哪,为什么非要绣上你在路边看到的野花。”
“那不是野花,是莪术。何况我喜欢呀,喜欢的新衣服才能叫新衣服,不喜欢的只能叫穿的。谢谢娘亲。”
“潇儿,你长大可越发贫嘴了。及笄之后,就该和虞家商议婚事,可不能这般没规矩了。”
“虞家?虞常青哥哥吗?”
“真聪明,还有,以后啊,可得改口叫夫君了。”
“夫君?好别扭的名字。我还是喜欢叫常青哥哥。”
“嗨,这孩子,还不懂事呢。需得经历些什么才好。”
颜潇儿睁开眼睛,眼角早已湿润一片,越是回忆的画面浮现,她的眼泪就愈发泛滥。
需得经历些什么才好。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宁可什么都不经历。
及笄仪式不久,父母亲就被宣召入宫,特赐陪程皇后去围场猎鸟。待颜氏夫妇投湖自尽的消息传回颜家后,全家人都是瞒着颜潇儿的。
祖母只哄骗她说,父母亲去了边疆,待新婚之日才能赶回。
为了早日见到父母,颜潇儿也顾不得是要叫“常青哥哥”还是“夫君”,她很期待成婚,何况在她心里,那就是多了一个亲近温暖的家人。
直到她锒铛入狱,一日深夜,不知受谁所托的狱卒,冷冰冰地告诉颜潇儿,害她入狱的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她才如遭重击。
奇怪的是,告知她此事之人面色阴冷,仿佛一直在拿最重的言语刺激她。
颜潇儿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愤怒,可那愤怒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向上升一个层级,在外人看来,面对未来夫君的背叛,她的表情竟然是淡然处之。
那狱卒并不知道,自从她出生以来,除了笑以外,就没有过别的剧烈的情绪变化,谁又知她内心翻涌如斯。
再待到祖母派的家丁入狱传话时,颜潇儿早知道背刺之人是视为亲人“常青哥哥”,更是没有显出过激表现。
而颜潇儿不知道的是,当时暗中差人窥视的东西宫皇后探子一一回禀过去后,田皇后那边没有动静,程皇后反倒是激起了一阵好奇心,才撒娇让皇帝准她亲临监斩现场,果然现场也未见这小妮子留一滴泪。
需得经历什么才好。
父亲说的这句无心之言,哪里会预见颜潇儿后来路的一片凄楚。
不过如若程皇后此时看到泪如泉涌的颜潇儿,想必又要推翻心中对她淡漠心性的定论了。

这一觉颜潇儿睡得十分安稳。
只是她醒来时,虞常眠仍在溪流对岸没有移动,维持着夜里同样的姿势。
不会累死了吧。
看到他周身笼罩的那一圈极淡的绿色荧光,颜潇儿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昨夜虞常眠说“白吃白住”的话在她心头响起,她不愿落个吃白食的污名,可委实不知该如何下手。
看到如未经历过变化一般平静的流水,她大起胆子朝地势更高那边的岩壁走去。
绿树掩映之后,是一条笔直的如斧劈的悬崖,高处深不见顶,溪流自上而来,汇聚在一方小池塘后,自然而然朝低地势处流下。
奇怪得很,从如此高的空中坠下,飞溅的水流竟然无甚生息,还不如山洞旁流淌的动静大。
仿佛被人施展了静默术,只顾按照既定轨迹悄然而下。
此处怪异的地方反正不止这一处,颜潇儿也有点见怪不怪了。
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看到小池塘旁开垦了一小片菜园,想必是虞常眠平时吃食的主要来源地。
颜潇儿兴奋地冲进去,想要摘几片菜叶出来煮汤,虽然她这辈子根本没有下过厨,但总是看过宅中厨娘动手的,就勉强算会吧。
一脚刚踏进土里,她觉得不对劲,一股腐臭的气息从地下传来,低头一看,数根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指,还带着些混进泥土的血肉,正好被她一脚踩实。
“啊!”
似乎是一旦颜潇儿以为自己胆子已经锻炼够了,老天爷就要让她再修炼修炼。
她“蹬蹬蹬”连连退了好几步。
再凝目一看,绝对是人骨。
虞常眠,在这里杀人了?
他不是炼魂超度么,还顺便杀人施肥?!
我居然心疼他被诓骗了,自己才是傻子一个吧。
此时的颜潇儿已经忘记自己本来要干什么了,还好被她的尖叫声吓出来的灵儿比她清醒。
“嘤嘤嘤。”
灵儿展开轻薄的翅膀朝菜园里飞去,很快就摘了一颗大白菜回来,塞给还兀自在愣神的颜潇儿手中。
“嘤嘤嘤。”
它在求表扬。
颜潇儿惊魂未定,只得机械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神不守舍地飞快朝山洞那边跑回去。
他不会杀我的,对吧。
嗯,应该不会,虽然我不怕死,但也不想被他杀死。
颜潇儿慌乱想着,一边强迫自己想些其他的。对,先去找到昨天的小锅子,把大白菜洗干净,好,然后呢,要怎么洗呢。
一片片洗,还是一整颗洗。
吃的时候是散开的,嗯,那就拆开来洗。
颜潇儿在溪水里洗了很多遍菜叶子,手都搓红了。
她很害怕从那个菜园里摘出来的,都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只是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想填饱肚子的心又一次打败了恐惧感。
还要生火,她晓得要捡一些木柴来,可是,火怎么生?
“灵儿,去问问你师父行不行。”她左思右想,只敢大着胆子指派灵儿过去。
灵儿扑闪扑闪翅膀朝溪岸飞去,过了许久才回来。
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灵儿。
“嘤嘤嘤。”
你没学会......
“嘤嘤嘤。”
说我们太笨,不想教?
该死的碧羽,和它的主人一样坏。
颜潇儿用手抵住太阳穴,拼命回想,虞常眠昨日里,是如何用手势召唤出金光符咒的。她看得分明,金光中夹杂着丝丝火线,才会如此耀眼。
同样是人,她肯定也行。
这样,这样的。
不对,这样,这样的。
“轰!”
木柴仿佛被一道天雷打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都可以,颜潇儿激动坏了。一时间什么害怕都忘记了。
没有找到锅架,她让灵儿帮她,一人扶住一边石锅。
大白菜叶子满满当当地塞进锅中,看着实在丰盛。
由于水盛得太满,没一会就溢了出来,瞬时就浇熄了好不容易烧起来的大火苗。
颜潇儿只好脱开手,重新施法,让灵儿用它微弱的体力先维持一下平衡。
“轰!轰!轰!”
情急之下,颜潇儿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射出了三道巨型火焰。
烟气火气散去后,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焦味。
灵儿虽然是虚幻灵体,也猝不及防地被上窜的火势击中,浑身上下冒着火光。还好主人的攻击目标是木柴,它只是无辜被波及了一下。
“你-想-烧-山?”
虞常眠的声音冷冷响起。
“不不不,我没有。不是的,我就是,想生个火。”
“走-开。”
颜潇儿贪恋地看着那堆焦炭,不舍地挪到一旁,她差点就成功了哎。
碧羽幻化出的荧光绿色大手浮在空中,嫌弃地扇了扇。
虞常眠背对着她,看不到是如何操作的。
就稍微瞧一下子好了,颜潇儿刚伸长脖子想偷师,那对彩色巨翼骤然自虞常眠身后出现,在日光下迸发出炫目的金光,双翅一展开,便牢牢遮住了她的视线。
好漂亮,颜潇儿差点被晃瞎了眼,心中忍不住赞叹。
灵儿灰头土脸的来到她身旁。
“嘤嘤。”
它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对别人家灵物的欣赏,委屈地发出鸣叫声。
颜潇儿反应也快,赶紧搂住灵儿。柔声安慰道:“母不嫌女丑,反正我也菜,咱们半斤八两,互不嫌弃可好。”
“嘤嘤嘤。”
灵儿鼓动翅膀飞得老远。
颜潇儿似乎听到了远方传来“我要努力、我要奋斗”的口号声。
可是,一只小蜜蜂,怎么也不可能摇身变凤凰呀。
她又叹了一口气,自己真到要殒命那日,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它托付给碧羽。
在那耀眼的光芒笼罩下,颜潇儿一会心醉神迷,一会黯然神伤,感觉自己都快分裂了。
还好食物的香气是永恒的治愈物。
光芒消散时,不知何时起,溪水边多了一方石桌和两张石凳。两人份的吃食,热气腾腾地摆放在石桌上。
虽然还是简简单单的菜粥,却抵得过世间虚情假意的饕餮盛宴。
虞常眠淡然坐在石凳上。
他的目光中,恢复了颜潇儿昨日初见他的率真之态,丝毫没有半分夜里炼魂时的深幽瞳影。

颜潇儿刚清醒的那一会儿,只觉得泪水不停流过面庞,所到之处格外刺痛,她刚要伸手去触碰,却被另一只宽厚的手掌按住。
“别,动,你,中毒了。”
这声音嘶哑粗重,颜潇儿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感到那双手在往她脸上涂抹什么。
是一股清清凉凉的药膏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她刚有放松惬意之感,全脸涂抹之处旋即又传来更深层次的疼感,她闷着喉咙大叫一声,实则一点声量都没有,而后立即晕了过去。
——————————
卫国公府内,虞常青闷闷地斜倚在卧榻上,侍奉他多年的随从莽军很少见主子如此。
多年来,虞常青恪守行正坐直的个人形象,绝不敢有一丝松懈。老卫国公病逝后,他须要比往日更注重虞家在外的名声。就算偶有疲累,躺在床上都是板板正正的。
随从见他今日如此歪斜地依靠在软榻边缘,面色阴暗不定,似乎不再顾及什么,必是受到的冲击不轻。
“卫国公,田家小姐派人递帖子来了。”
“是田府还是田家小姐?”虞常青怒喝的声音吓得家丁一颤。
“田,田家小姐。”
虞常青勉力按住太阳穴,这个田瑞莘,在此等节骨眼上又来添乱。
她肯定是知道今日行刑场上的事情,可为什么如此不小心,非要用自己的名号来问消息。
他随意摊开帖子一看,果然被他猜中了。
毫无心机的女人,无论是样貌才智,还是家世地位和颜潇儿比差远了,要不是田皇后唯一的侄女,他怎么也不会看上她的。
虞常青让家丁告诉送信的人,千万不可再来,有事情他会主动联络。
什么都要自己教的蠢女人。
程皇后的暗卫肯定早安排在他府外,只是这事也瞒不了太久,很快东宫那边就会有动作的,让她知道就知道吧。
果然,信差刚离开虞府大门,就有人尾随跟踪而去。
虞常青在厅里背着双手,脚下微微轻点着地面。颜潇儿如今应该已经到了天涧之底,就是不知见没见到他的双胞胎兄长虞常眠。
他自己从出生起压根不知道这个人,他父亲虞抗,也仅仅是病逝前不久提到且只提到过一次,说是一出生就送走了。
据父亲所言,远古四大族,烈雀族和灵噬族是离国的开国大族,支持虚国的巫连族和海湮族在百年前随着虚国的灭国也均遭遇灭族。
尤其是巫连族的根脉,是离国三十代国君离郤——也就当今皇上的曾曾祖父一手铲除的。
可灵噬族分支之一的虞族成员虞抗,却在虞氏兄弟出生那夜做了一个怪梦,巫连族的余孽尚存在梦里的预示中栩栩如生。
至于虞常眠为何会被送走,临终前父亲都没有告诉他原因,只是说了一句:“青儿,如果有一天,谁说出你兄长的名字,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我们虞家的死敌。也是会让离国遭遇灭顶之灾的祸害。”
“父亲放心,孩儿不会忘的。”
可那个人偏偏是烈雀族的程皇后。
烈雀族是在灵噬族本宗——也就是离氏历代子嗣凋落中,并未乘人之危踩上一脚的离国主权氏族之一。
程皇后亦是皇帝在迎娶了平民出身的田皇后,不到一年就接进宫的爱宠。
东宫和西宫纵偶有不和的传闻,可当今圣上离鄯却端水端的尤其之好,加上双方都没有子嗣,暂时不存在立储之争,很难感受到宫内有任何必须内斗个你死我活的风向。
这也是虞常青讨厌的一点,没有缝隙就难以使力,还好田皇后的侄女这条路他走通了,才知晓了一些两宫更深的秘闻。权衡之后,最终将虞氏的部分谋划力量倾斜于东宫。
还有一个原因让虞常青没有防备的,就是她曾经对颜氏夫妇下毒手的事。
而如今,如果父亲生前所言必须谨守的话,这个程皇后本来还是可以争取的棋子,未来必定只能划分到“敌”的一类。
屏退随从后,虞常青召唤出掌心的审灵镜。
恐怖的是,他的容貌映照在镜子里,有一半是一张垂垂老矣的脸。
“父亲,孩儿今日不慎出了纰漏,还请父亲不要着急,一切会走到我们预计的轨道的。”
“啊~”
虞常青捧着脸大叫一声,镜子中那半边满是皱纹的脸上渗出了丝丝鲜血,竟然有一些皱纹朝另一半脸渐渐延伸而去。
“父亲,我知道,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孩儿明日就去进宫去。”
如果有人在外面偷窥,必然会感到毛骨悚然,一个平日里的斯文武将,面容扭曲对着空中自言自语,好似疯了一般。
“还有一事,程皇后今日提到了兄长。父亲,她算是我们的敌人吗?”
“啊~啊~”
虞常青脸上又是一阵绞痛。
“孩儿知错了,父亲您说的我不会忘记,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可惜,如此一来,裂雀族就不能再拉拢了。”
虞常青战战兢兢地说完这句话,脸部并没有再传来难忍的痛感,他举起审灵镜看去,照出来的只是他素来堂正的容貌,只是比起以往来多了几分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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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潇儿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帮她敷药的那个人也再未出声惊扰她。
待她重新睁开眼来,实实在在是饿醒的。
或者说,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所唤醒的。
颜潇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旁边的岩壁爬满了厚厚的深绿色藤蔓。
她半坐起身子,循着味道看过去,不远处的那个侧脸惊得她差点魂飞天外。
太像了,简直就是虞常青的翻版,要不是那披散下来的大半头白发,她几乎就要认作是同一个人了。
颜潇儿顾不上身体还有些疼痛,慢慢朝那人身边走过去,想看得更仔细些。
还不待她发问,肚子倒是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声。
牢里的断头饭她看都没看一眼,想着做个饿死鬼,也不吃施舍。可当下的身体显然没有之前那般意志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