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言情 现代都市 朱门风流陆知忠陆清河结局+番外
朱门风流陆知忠陆清河结局+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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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七号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知忠陆清河的现代都市小说《朱门风流陆知忠陆清河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幸运的七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间土坯房组成破落院子里,陆清河和陆二丫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你们是要气死娘吗?”任凭陆清河心理年纪已经二十多岁,但身体与小鸡仔没有区别,连忙低声认错:“娘,我和二丫知道错了!”李秀芬看着灰头土脸,攥紧裤子的儿子,只觉一股火烧到了脑门:“你们爹是个不顾家的,你俩也不让娘省心,谁让你们和人打架的?”“是......是他们要抢俺们的鸟蛋......大锅才......”听到陆二丫的话,陆清河暗叫一声不好。果不其然,李秀芬听到“鸟蛋”两个字,原本积攒的火气彻底爆发,一把将陆清河拉进怀里,扒掉了裤子。陆清河只觉屁股一凉,紧接着就是清脆巴掌在耳畔响起。瞬间,火辣辣的疼痛直冲天灵盖。“我让你不省心......让你不省心......”...

章节试读

两间土坯房组成破落院子里,陆清河和陆二丫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是要气死娘吗?”
任凭陆清河心理年纪已经二十多岁,但身体与小鸡仔没有区别,连忙低声认错:“娘,我和二丫知道错了!”
李秀芬看着灰头土脸,攥紧裤子的儿子,只觉一股火烧到了脑门:“你们爹是个不顾家的,你俩也不让娘省心,谁让你们和人打架的?”
“是......是他们要抢俺们的鸟蛋......大锅才......”
听到陆二丫的话,陆清河暗叫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李秀芬听到“鸟蛋”两个字,原本积攒的火气彻底爆发,一把将陆清河拉进怀里,扒掉了裤子。
陆清河只觉屁股一凉,紧接着就是清脆巴掌在耳畔响起。
瞬间,火辣辣的疼痛直冲天灵盖。
“我让你不省心......让你不省心......”
伴随李秀芬怒火的还有陆二丫的哭声。
见到娘亲打哥哥,她一张小脸吓的惨白。
陆清河还没哭,她就“哇哇”嚎了起来:“娘,别打大锅......二丫不吃鸟蛋了,以后都不吃了......”
正在挨打的某人,内心羞愤交加,整张小脸憋的通红。
他好歹心理年纪二十多岁男人,竟然被一介妇人扒了裤子打屁股。
是可忍孰不可忍!
“娘,你用力打,我不疼!”
“只要能让娘消气,您打死儿子也是应该的!”
“我不该惹娘生气,我一点都不疼!您只管用力打......我真的一点都不疼......”
听到儿子这样喊,李秀芬高举的手掌停滞在半空,怒火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只有满心满眼的心疼以及悔恨。
她一把抱住儿子,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打疼了吧?”
“不......不疼!一点都不疼!”陆清河呲着牙倒吸凉气,忍住揉屁股的冲动。
他很清楚,越是嗷嗷哭越是多挨打。
反而这种“硬汉”形象,能最大程度的唤起李秀芬的母性。
经常挨揍的都知道,这可是门技术活。
看着母亲抱着哥哥痛哭,单纯的陆二丫也停止了哭,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大哥红彤彤的屁股。
她自然不了解陆清河那些弯弯绕绕,只是莫名觉得:大锅的屁股好结实!
待李秀芬情绪稳定,陆清河这才挣脱出去从二丫怀里摸出四颗桃核大小的鸟蛋捧了过去。
“娘,我和二丫想吃!”
看了眼捧到面前的鸟蛋,李秀芬的目光停在儿子手心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由一阵心痛。
但还是冷着脸警告兄妹俩,以后不准和人打架,这才领着两人进灶房,好一顿清洗。
兄妹俩在堂屋等了没多久,飘着几片野菜叶的麸面糊和四个煮熟的鸟蛋被端了进来。
一家三口围着矮桌坐下,李秀芬开始给两个小馋虫剥着蛋壳:“家里的活还指着你们那没良心的爹干,给他留一个,剩下的你俩都吃了。”
兄妹俩应了一声,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娘亲手中剥出的白胖鸟蛋。
而陆清河穿越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如今的生活。
上辈子吃的那些山珍海味,大概想多了,竟都忘了味道。
如今,瞧着白胖鸟蛋,比打开硬盘都要馋。
“三斤你先吃。”
封建社会免不了重男轻女,尽管在这个家不明显,但爹娘疼自己仍旧多于小妹一些。
陆清河接过白胖鸟蛋,转身就递给了口水顺着嘴角流的陆二丫手里。
“还是让二丫先吃吧,看她馋的!”
“大锅最好了!”小丫头满心欢喜接过鸟蛋,放到嘴边小口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更显清亮。
李秀芬欣慰一笑,手上加快了剥鸟蛋的速度。
没一会儿,两兄妹满脸享受的拿着白胖鸟蛋,都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生怕多咬一点就没了。
小丫头吧唧着嘴,双眼眯成了月牙。
便是陆清河也眯起了眼睛,上次吃煮鸡蛋还是过年的时候。
李秀芬将第三个鸟蛋一分为二,分别给了兄妹俩,背过身将粘在手指上的蛋黄屑送进了嘴里。
陆清河毕竟不是真的小孩,不由心中一阵泛酸,当即拿起那一半鸟蛋递到她的嘴边:“娘,这半个你吃。”
李秀芬刚要张嘴拒绝,陆清河便趁机塞进了她的嘴里。
软香的蛋黄在舌尖化开,李秀芬不觉湿润了眼眶:“你这孩子......”
陆二丫见状,这才恋恋不舍将嘴里的半颗鸟蛋吐了出来,学着大哥的递给了娘亲:“给.....娘吃!娘不哭!”
李秀芬见状,既感动又好笑:“你个傻丫头,娘可不吃你吐出来的!”
“上面还有妹妹的口水呢!”
转瞬间,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只剩下母子三人的欢声笑语。
而陆知忠拐着竹篮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犹豫了半晌,才悄没声推门。
院子中静悄悄的,只有个身穿灰色襦裙的女人坐在门槛上,借着最后的天光缝补着一条裤子。
“饭还没凉,赶紧去吃吧,三斤给你留了好东西。”
陆知忠微微一愣,媳妇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甩脸子,反而心情好像还不错?
“那个......娘让带回来点饭菜。”
陆知忠拐着竹篮进了堂屋,抬眼便看到桌上的麸面糊和大瓷碗中静置的白胖鸟蛋。
“你闺女嘴馋,三斤为了这几颗小东西,裤子都挂破了,还和政叔家的虎子打了一架。”
听到李秀芬这么说,陆知忠将竹篮放在桌上久久不语。
好半晌,他才起身掀开布帘,进了里屋。
屋内昏暗一片,借着木窗隐约可见大木床上熟睡的两个小人。
陆知忠走过去,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兄妹俩的小脸,才悄悄的退回堂屋。
“回来的时候,我听人说村里打算挑几个孩子送去蒙学,说是给出一半的束脩,老二家的那小子希望很大啊!”
听丈夫这么说,李秀芬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半晌才说道:“你就没想过让三斤去蒙学吗?我看他脑瓜一点也不比老二家的差。”
陆知忠闻言沉默片刻,才叹息一声:“有些话,说出来你又不高兴。”

“咋了?政叔,还有事?”
陆知忠一脸疑惑的带着家人又折返了回来。
“等着,我让虎子去家里拿点东西,你们给带回去。”陆中政两手揣在袖筒里,看着陆清河难得露出笑容。
远处的朱老先生看到这一幕,也只是摇头苦笑。
没等一会儿,壮如牛犊的陆虎便风风火火跑了回来,两手各提着一只鸡,腋下还夹着一卷布。
陆中政瞧了眼两只鸡,示意陆虎递了过去。
“这两母鸡都是下过蛋,带回去喂些菜叶就养活,养着给两娃下蛋,可不能宰了。”
两夫妻看着递过来的两只母鸡,只觉喉头有些堵得慌。
陆知忠将心中的莫名情绪压下,连连摆手:“政叔,这可不行......您已经出了三斤的束脩,不能......”
没等陆知忠说完,陆中政冷下了脸,沉声说道:“少废话!让你拿着就拿着!丑话我说前头,这是给三斤的,你少往其他地方送。”
听到陆中政如此说,陆知忠这才颤着手接了过来。
见陆知忠收下后,陆中政又将一卷靛蓝的布料塞到李秀芬手中。
“过年时,还有些没用完的布料,你趁这几天给三斤赶出件衣服,让他蒙学穿,别让镇上的人看不起。”
布料入手柔软光滑,李秀芬立刻便看出是细棉布,声音不由哽咽起来。
“多......多谢政叔!”
过年时,她曾问过细棉的价格,一尺便要33文,这卷少说有七八尺,足够给做两件了。
陆清河抬头望着双手插在袖筒的山羊胡小老头,一时心绪变得复杂。
细思之下,他多少能猜到陆中政的想法,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可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若有雄鹰翱翔之日,他不介意护虎子一生荣华。
“行了,早点回去做准备吧!这日子说快可是快的很。”
“政叔,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陆清河一家四口离去,陆中政轻轻叹息了一声,带着陆虎走向祖祠。
“中政,你这可不像临时起意?该不会早就看上那娃娃了吧?”坐在太师椅上朱老先生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又如何?你觉得那娃娃和我家这个干架,谁胜谁负?”
“自然是你家......”朱老先生说到一半,疑惑看向陆中政。
“虎子,给先生讲讲你和三斤干架的事。”
“哦!”
随后,陆虎将他在槐树林和陆清河打架的事讲了一遍,朱老先生听完不由摇头苦笑:“没想到这娃娃竟有这般心性。”
“若是一般娃娃见到我家虎子早吓傻了,更别说能反败为胜,及时收手,顺带再威胁一通。再加上他今日的表现!我看知忠家这娃娃将来必不是一般人!”
“你就不怕看走眼?”朱老先生疑惑问道。
“也不单是看上了那娃娃,他爹你也见到了,是个老实人。到了咱这岁数指不定哪天就睁不开眼了,别的没啥放不下的,就怕我哪天一走,这孤儿寡母让人欺负了。”
陆中政说完,空旷的祖祠一下沉默下来。
陆虎垂着头,没有出声,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朱老先生感同身受,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到了一定年纪,这身体便不由自己做主了。
“瞧你那没出息样!哭啥?还不赶紧给先生磕头!”
陆中政照着大孙子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
陆虎当即就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朱老先生扶起陆虎,瞪了老伙计一眼:“你是怕我活的比你长啊。”
“瞧你说的,我家这个什么材料我清楚的很,让他跟着你认认字,将来无干论啥,起码不是个睁眼瞎。”
“哼,你当初没读书真是屈才了,先说好,束脩一个字都不能少。”
“少不了你的。”
..........
“大锅,它们啥时候才下蛋啊?”
破落的土坯小院中,一大一小两个娃娃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盯着两只被细麻绳捆住脚,正在啄地的母鸡。
“不知道,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
“那.....它是咋下蛋的?”
“这个......”
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陆清河被问住了。
鸡是怎么下蛋的?
这似乎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爹,鸡是咋下蛋的?”
一阵思索后,陆清河果断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正在捆鸡笼的父亲。
陆知忠微微一愣,是这样回答的:“咯哒一声就出来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儿女解释,鸡蛋是拉出来的。
父子三人的对话传到了灶房,这让正在做饭的李秀芬不由笑出了声。
咯咯哒!
恰在这时,一只母鸡突然叫了起来。
两个小人瞪大了眼,便看到一个椭圆的黄色球体从母鸡的屁股缓缓冒出了头。
“大锅!蛋!”
“鸡.....鸡下蛋了!”
随着一颗鸡蛋落在地上,两个孩童的欢声笑语将整个院子填满。
陆二丫倒是一点也不怕,抓起鸡蛋就往灶房跑:“娘,我要吃!”
李秀芬看着女儿风风火火跑进来,手里还紧紧攥着带着些许温热的鸡蛋,忍不住笑骂道:“傻丫头,这刚下的蛋,还热乎着呢,就想着吃。”
她接过鸡蛋,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冲洗干净。
又拿出一个瓷碗,将鸡蛋往边上轻轻一磕,蛋清和蛋黄便滑了进去。
搅拌均匀后,直接倒进了正在冒泡的锅里。
“给你们做个蛋花糊糊!”
说着话,李秀芬用勺子慢慢搅拌,金黄的蛋花在锅里翻滚起来。
不多时,一锅热气腾腾的蛋花糊糊就出锅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加了鸡蛋,闻起来格外的香。
当四碗蛋花糊糊端上饭桌时,小丫头便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往嘴里送,结果烫得她小嘴“呼呼”直吹,却又不舍得吐出来。
那模样逗笑了一家人。
“真是个馋丫头!”
陆清河看着妹妹的馋样,也舀起一勺,吹凉后慢慢送入口中。
鸡蛋的清香与鲜美,瞬间在舌尖散开。
陆知忠夫妻看着两个孩子吃得开心,脸上同时露出满足的笑容。
虽然是很温馨的一幕,但陆清河心中莫名涌起一阵酸涩。
更加坚定心中要在这古代杀出一条血路的想法。
虽然还有些遥远,但好在他已经顺利入学。
只要足够了解这个世界,他相信凭自己这个未来人,一定能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下一个目标,便定为努力完成学业,将来通过童试!
不过,在此之前好像还得先想办法搞些银钱才行。
读书越往后花销越大,全靠爹娘的话,恐怕连日常花销都供应不起。
陆清河这样想着,又吃了一口蛋花糊糊,细细的品,果然很香呢!
“大锅,我......我的......蛋花糊糊吃完了......”
“啊?”
“娘的分给你,不要和你大哥抢!”
阳光洒在破落的土坯小院,两只鸡的“咯哒”与一家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随风飘向远方。
有人欢喜有人愁,与这边的欢乐气氛不同。
老宅内却已经因某个人,闹翻了天!

张氏闻声回头,便见儿媳妇贾氏哭哭啼啼抱住了自己一条腿。
“娘啊,您今要是出了钱,那可就是断了涛哥儿的路啊!”
贾氏心中十分清楚,只要今日出了束脩,往后每年都得出,陆清涛这辈子都没读书的机会了。
尽管这般丢了脸面,但也好过自己儿子断了前程。
“都怪我,昨晚睡不着非要拉着涛哥儿说话,他这才没有睡好,都怪我啊!”
贾氏这一哭,立刻引得全场的瞩目。
陆知忠夫妻脸色大变,没想到这老二家的竟然连一点脸面都不顾了。
“老二家的,你这是干啥?”
台上的陆清河也没想到会这样发展,刚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
老爷子陆远升瞬间老脸铁青,拐棍戳着地面,瞪着二儿子陆知义:“还......还不赶紧把你媳妇领回家。”
闻言,陆知义连忙上前,装模作样开始拉贾氏。
见老爷子发火,贾氏心头猛然一颤,反而将张氏的腿抱的更紧:“娘内,您平时可是最亲涛哥儿了,不能绝了他的路啊!”
经这么一提醒,张氏更加犹豫了。
这三年来她一直偏袒小孙子,导致大孙子与她生分。外加上生病那件事,恐怕就是供他读书,将来也不会念自己的好。
见妻子愣在那里,陆远升直接上了拐棍:“愣着干嘛?快把三斤的束脩送去!”
这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
“我就说这文曲星咋就只记住了一个字,原来是没睡好。”
“哎呀,这三斤可也是个好苗子啊!这下难选了。”
祖祠的台阶上,朱老先生和陆中政对视一眼,没想到最后会发生这样的事。
见陆清河小脸涨红,朱老先生刚打算安慰两句,却被陆中政按住,摇头示意他不要掺和进来。
“爹娘,那天上的神仙下凡都是要遭受劫难的,说不准这就是老天在考验咱们啊!记性好的多了,可状元只有一个,不能耽误了清涛啊!”
老二陆知义装模作样拉几下妻子贾氏,反而话头一转,扯到神鬼之说上去了。
这话彻底说服了活络心的张氏,只见她又将钱袋揣进了怀里:“老头子,这事我寻思,咱们先回去再商量商量。”
回去?商量?
李秀芬再也忍不住,忙开口:“爹,三斤刚才的表现您也瞧见,要是错过这次,可就真给耽误了。”
“爹,让三斤去蒙学吧!”陆知忠也跟着喊了起来。
左耳是大儿子家的声音,右耳是二儿子家的声音,陆远升只觉头大如斗。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可让他怎么选?
单以这次测试来说,大孙子表现实在是一鸣惊人。
陆清河小手攥着竹牌,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抖动,可他脑袋却在飞速转动。
决不能坐以待毙!
看到这一幕的朱老先生一阵心疼,以为陆清河是给吓到了。
比起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小家伙是读书的好苗子。
心中已经暗暗打算给陆清河偷偷免去另外一半的束脩。
“行了,远升!你也别为难,以后三斤的束脩我给出了。”
正在众人都聚焦在陆远升会怎么选择时,陆中政的声音如一声惊雷在耳畔炸响。
贾氏停止了哭泣。
李秀芬想再劝的话,也咽回了肚子,所有人同时转移目光。
每年一两二钱,十年下来就得十二两银子,这对于没什么正经收入的庄稼人,可不是一笔小钱。
“政.......政叔,您不是开玩笑吧?”陆知忠有点不敢相信。
“这时候开啥玩笑?以后三斤学几年我就出几年。”陆中政一脸严肃,目光又落在陆清河吃惊的小脸:“可有个条件。”
听到有条件,老爷子陆远升皱了皱眉头:“啥条件?”
众村民也都竖起了耳朵,想瞧瞧啥条件值这么多银钱。
陆中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站在角落的大孙子招了招手。
随后,又对陆清河做了同样的动作。
两个同岁的孩童都是一脸疑惑的跑了过来。
“政叔,你该不会想让三斤过继到你家吧?”
人群中不知谁问了一声,瞬间让陆知忠夫妻脸色变得苍白。
他们可就这一个儿子,过继绝对是不行的。
贾氏掩着面偷笑,心说这老族长可出来的真是时候。
“哼,你们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陆中政白了问话的人一眼,又看向眉头紧皱的陆远升:“我打算让这两个孩子结拜为兄弟,以后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众村民闻言面面相觑,贾氏刚舒展的笑脸瞬间僵住。
这哪里是提条件?分明是送温暖好吗?
陆清河与陆虎对视一眼,也都瞪大了眼睛。
唯有坐在太师椅上的朱老先生苦笑摇头:怪不得这老东西不让我掺和,原来在这等着呢。
“知忠啊,你是三斤的爹!一句话,中不中?”陆中政跳过陆远升直接看向陆知忠夫妻沉声问道。
李秀芬激动的捂着嘴眼泪直流,脑袋拼命的点头。
陆知忠二话不说,当即给陆中政磕了三个头:“都.....都听政叔的。”
陆中政连忙将他扶了起来,扫视一圈:“趁着今天朱老先生也在,就让他和全村人做个见证,让这两个孩子在至圣先师面前结拜。”
作为当事人的陆清河一脸懵,他实在想不通这位村正爷爷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三字经背得好?
陆虎也是同样不理解,祖父为什么要让自己和这个小不点结拜?
上次他还要戳瞎自己的眼睛呢!
当然,作为两个七岁的小孩,他们对人生没有任何掌控权。
只能当着众人的面再次跪到了至圣先师的供桌前,在见证人朱老先生的指导下开始结拜。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山河为盟,四海为约,今日我与陆虎(陆清河)义结金兰。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事,天诛地灭。”
“大......大哥!”陆虎极不情愿的唤了一声,尽管陆清河只比他大几天。
众村民听着两人念完结拜誓词,不由鼓起了掌。
陆知忠夫妻喜笑颜开,老宅那边则神色复杂。
随着这段小插曲的结束,蒙学选拔接近尾声。
五个孩子在陆家祖宗灵位前立下誓言,无论谁金榜题名,都不能忘记宗族庇护之恩。
同时,刘老三的牛车以月钱100文,担负起接送五个孩子上下学的重任,开学时间则定在五日后。
一切结束,正当陆知忠四口打算离去时,却被陆中政给叫住。

“大嫂,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跟娘说。”贾氏听到李秀芬喊这一嗓子,赶紧上来搀扶。
这要惊动了街坊邻居,那可是要丢大人的。
“我起不来啊!要是三斤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李秀芬泪流满面,这会只觉全身发软。
想到一向懂事的儿子要是这么没了,她可怎么活?
被这么一闹,陆二丫也醒了。
她看到娘亲痛哭流涕,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李秀芬赶紧将她放到地上说道:“二丫,快给你祖父祖母磕头,让她救救你大哥,要不......要不以后你可见不到你大哥了。”
陆二丫虽然不懂为什么要求祖母,可听到见不到陆清河了,当即跪下磕头,奶声奶气喊道:“二丫给祖父祖母磕头,不要见不到大锅......”
一时间,妇人与孩童的哭声响彻整个堂屋。
贾氏见拉不起来李秀芬,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老爷子陆远升盯着床上的孙子久久不语。
张氏则心中恼怒,不由眉头一横:“老大媳妇,你给我起来!不是我这做祖母的狠心,当初你们那没成人的大姐就是这样没的,花了银钱也没能救回来啊!”
贾氏听了张氏的话,赶紧见缝插针:“是啊!大嫂!不是娘舍不得银钱,三斤这模样怕是救不回来了,你和大哥还年轻,还能再生......”
她话没说完,便被李秀芬吃人的目光死死盯住,不敢再言语。
再生?要是她儿子有个好歹,谁都别想好过。
李秀芬双眼通红,又看向一言不发的丈夫,吼道:“陆知忠,你要也有这份心思!早些死了心,我告诉你要是三斤有个好歹,我.....我就抱着二丫去投河!”
砰!
陆知忠闻言当即也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了地上:“娘,我就三斤这一个儿子,求您救救他!求求您!”
整个屋子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陆知忠叩头的声以及李秀芬母女的啜泣声。
恰在这时,老二陆知义和老三陆知信听到动静,一脸懵的从外面赶了过来。
两人见到屋子里的热闹景象先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小心翼翼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老三陆知信轻声询问,却是没有人回答。
他目光巡视间看到床上躺的陆清河,突然明白了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看到已经红透的大侄子当即脸色大变:“三斤怎么成这样了?”
老二陆知义晚一步看到,刚要迈步却被一声怒吼吓的站在了原地。
“都给我起来!”沉默半晌的老爷子陆远升拐棍猛捣地面。
霎时,整个堂屋彻底安静。
他长叹一声,看向妻子张氏,命令道:“去给老大拿钱!”
张氏闻言张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向里屋走去。
“谢谢爹!”李秀芬心中一松,赶紧按着二丫一起给老爷子叩头。
然而还没等母子俩抬起头,另一声哀嚎响彻堂屋。
“哎呦,我的妈呀!我也不活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还好好的贾氏不知何时瘫在地上撒泼起来。
“三斤都病成这样子还非要白送银钱,那可是给涛哥儿蒙学用的银钱!算命的道士都说我儿是文曲星下凡能光宗耀祖,这是要绝了我儿的前途,断了陆家的传承啊!”
听到贾氏的哭喊,已经走到里屋门口的张氏立刻停下了脚步。
光宗耀祖四个字让老爷子陆远升皱起了眉头,刚下定的决心瞬间如洪水般泄去一半。
一个濒死的孙子,一个能光宗耀祖的文曲星,这并不难选择。
“二嫂,救人要紧!涛哥儿晚蒙学一年也......”
没等老三陆知信说完,贾氏当即爬了起来,左顾右盼一圈喊道:“我不管,今天要是动了涛哥儿蒙学的银钱,我......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话没说完,她便弯腰向堂屋的木门上撞去。
站在门口的陆知义哪里不明白妻子的意思,在关键时刻果断挺身而出。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个当娘的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涛哥儿怎么办?拿什么光宗耀祖!”
陆知义的话再次如把刀插进老爷子的心里。
李秀芬见老爷子眼中出现迟疑的神色,当即再次哀求起来:“爹啊,三斤也是陆家的子孙,您可不能不管啊!”
“谁都别拦我,让我死了算了!”贾氏不甘示弱,哭嚎着作势便要再次撞墙。
陆知义一边阻拦,一边暗暗给早已吓傻的儿子陆清涛使眼色。
连续使了好几次眼色后,那陆清涛似是明白了,“嗷”的一声扑到了贾氏怀里。
“娘你不要死,我不读书了,以后都不读书了!”
“爹,您救救三斤!他可是陆家的骨血啊!”
老爷子陆远升只觉脑子嗡嗡的,当即长叹一声,拄着拐棍出了堂屋,只丢下一句话:“这件事我不管了!”
老爷子前脚出堂屋,张氏后脚就进了里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哼,你们就闹吧!老婆子也管不了!”
此话一出,李秀芬只觉天要塌了!
这哪里是不管了?这是给他儿子判了死刑。
砰砰砰!!!
“娘,您不能不管啊!”陆知忠当即捶起了里屋的门,但里面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尘埃落定,老二陆知义三口都止住了虚假的哭声。
偌大的堂屋只剩下泣不成声的李秀芬和陆二丫,以及陆知忠越发无力的捶门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捶门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陆知忠整个人好似霜打茄子,他踉跄着来到床边,再次用棉被裹住已经不省人事的儿子,抱在了怀里向外面走去。
“大哥......”老三陆知信唤了一声。
可陆知忠好似没听到一般,抱起陆清河踉跄向外走。经过妻子身边时才停下了脚步,吼道:“起来!跟我回家去!三斤就是要死,也得死在自己家里。”
李秀芬闻言整颗心如同被千刀万剐。
她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抱起陆二丫跟着丈夫出了门。
轰隆!
不知是不是天有所感,两夫妻刚走出老宅,一声春雷在天穹炸响。
淅淅沥沥的春雨打在脸上,让人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陆知忠抬头望天,眸光逐渐变得深邃,他下意识又将怀中的小人儿抱紧几分。
陆二丫哭累了,便趴在母亲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乌黑浓密的长眼睫毛上还挂着泪花。
春雨绵绵,越下越密!
乡间小路变得泥泞,夫妻俩如同丢了魂,踉跄前行。

陆知信的喊声打破清晨的寂静。
正在蹲茅房的陆清河猛得站了起来,小脸被喜色填满。
“终于来了!”
自从确定朱老先生要来村里挑选学生后,他心中早就做好了盘算。
自信凭借前世二十多年的知识积累,脱颖而出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束脩,便不信自己被选上后,老宅那边还能不出钱?
“三斤,出来了没?”
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李秀芬的呼唤声。
陆清河提上裤子就往外跑,脑中似乎忘记了什么?但却顾不得多想。
当一家四口赶到时,祖祠前的空地早已站满了人。
陆清河透过人缝远远便看到祖祠屋檐下正与陆中政攀谈的老者。
他头戴方巾,须发花白,穿一件青色儒袍。一张国字脸老态尽显,眉宇间没什么书卷气,反而有几分凶相。
没站一会儿,几个村中男丁自祖祠搬出了桌椅长凳。
村里上年纪的老人都有座位,年轻力壮的大多站在后面。
陆知忠尽管心里对老宅有气,但还是叫了一声“爹娘”,带着一家站在了老爷子陆远升的身后。
“大哥来了。”老二陆知义笑着打了招呼,余光在陆清河身上打量。
这才半月没见,为何觉得这两个小东西脸上有肉了?
陆知忠点点头,没有多做理会。自顾与老三陆知信闲聊起来。
见到丈夫被冷落,贾氏微微撇嘴,故意俯身对陆清河说道:“三斤啊,待会朱老先生考教你涛哥儿时,你可得仔细听认真学,能长见识!”
听到贾氏这么说,李秀芬轻哼一声,将儿子往身边拉了拉。
反倒是陆清河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二婶,你人还怪好哩!”
贾氏听闻心中得意,这傻小子和他家涛哥儿比,可差远了。
六岁的陆清涛瞥了眼这位比自己矮上半头的堂哥,眼中满是嫌弃。
“咳咳,都静一静。”
祖祠台阶上,两张有些年头的太师椅被放在正中。分别坐着陆中政和朱老先生。
作为陆家村的村正兼族长,陆中政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原本乱哄哄的场面,很快安静下来。
“各位乡亲!自陆公算起,咱们陆氏也传了近二百年。期间经历过灾荒战乱,可都挺了过来。”
陆中政声音沙哑,话语中带着几分伤怀。
“如今,世道越发艰难,祖辈的荣光逝去。我与村里老人考虑再三,才决定将祖田所得银钱用于供咱们的孩子蒙学,不求后人再现陆公时的盛况,但求能安身立命......”
陆中政的声音中气十足,陆家村众人神色都变得复杂起来。
陆家村是有祖田的,曾帮助村子抗过旱涝荒年,挡过战乱刀光。
不同于私田,祖田乃众人共同耕种,所得银钱由族长保管,族老监督。
只可用于灾荒兵祸以及庇佑陆家子孙,这是前朝那位陆家首辅立下的规矩。
陆氏家族在前朝也曾是名门望族,也曾前呼后拥,也曾良田无数。
可到了如今,赋税日益繁多,祖上荣光逝去,朝堂无人。
连迁徙后置办的百亩祖田也是被强取巧夺,早已无法为陆氏子孙遮风挡雨。
长此以往,不用百年陆家村便会分崩离析,沦为一盘散沙。
陆中政说完,向众人介绍了身边的老者。
朱老先生倒也不见外,起身环视众人,悠悠开口:“老夫教书二十余载,如今已近古稀。本欲安度晚年,不想中政造访。念及过去恩惠,这才如约前来。可碍于精力不济,故至多选定五名收为学生,需是五岁以上,十岁以下才可。”
朱老先生说完,台下已然热闹起来。
“这咋才选五个啊?咱村适龄的三四十个数不过来吧?”
“朱老先生,您打算咋选?俺家狗蛋可聪明着呢?”
“还有俺家牛子,黑是黑了点,但这脑瓜大,贼好使!”
听着台下你一言我一语,朱老先生摇头苦笑。
陆中政赶紧重重咳嗽几声,沉声说道:“你们都先不要着急,便是村里给出一半束脩,每年仍需一两二钱银钱,拿的出的便让孩子上前来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又有人问道:“政叔,这几年没啥灾荒,祖田收成得卖不少银钱吧?咋就不能多供几个娃呢?”
“就是!五个娃也忒少了吧?”
听到下面的议论声,陆中政面色又沉几分,压压手让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也不讲官话了,直接飚起了乡音:“这娃啊,就跟田里的苗子没两样,隔几年就是一茬,咋哩?今年送去,过几年就不送了?还是学一年就都拉回来不学了?多抬头瞧瞧,别只顾脚下那点地。”
众人被批评教育一顿后,也都不再言语。
有能力负担一半束脩的孩子陆续在祖祠前面的台阶下站成一排。
“涛哥儿,快去!记得往朱老先生身边站!”贾氏推了推陆清涛,他赶紧跑了出去。
“这娃你慢点跑,别摔倒了!”张氏连忙提醒。
“娘,您看要不也让三斤上去试试?万一被选上呢?”李秀芬犹豫一阵,终是讪笑着开了口。
此话一出,张氏和贾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陆远升闻言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孙子,犹豫一阵终是没说话。
他倒不是不喜这个大孙子,只是这孩子从小就给他的感觉很怪,总觉得缺少孩童那种精神劲。
“秀芬啊,家里啥情况你也知道,你三弟二十好几了连个媳妇都没......”
听到张氏拿自己做挡箭牌,老三陆知信连忙插话:“娘,我都这样了也不急,让三斤上试试吧,反正也不一定能被挑上。”
听到儿子拆自己的台,张氏狠狠白了他一眼。
贾氏连忙见缝插针:“大嫂,娘她说的没错,这读书可不是谁都行的,知义他正好和镇的张铁匠熟,再过两年让三斤去学个手艺,一辈子都饿不着!”
“是啊!我和那张铁匠可是......”
陆知义刚要开口附和,不想话没有说完,便被一阵笑声打断。
只见刚才还好好的陆清河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引来不少目光。
“哈哈哈,二婶,您该不会是在效仿陆公的婶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