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言情 女频言情 重生80:卖我去挖矿?问问我的猎枪结局+番外
重生80:卖我去挖矿?问问我的猎枪结局+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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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

    男女主角分别是马卓张显菊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80:卖我去挖矿?问问我的猎枪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嘤嘤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噗通噗通掉下来那几下,再加上那一声吓破胆的枪响,坑底下这帮泼皮无赖,脑子嗡的一声,全蒙了!李成明是第一个缓过劲儿来的。他只觉得左腿那儿钻心地疼,疼得他冷汗唰就下来了,后背的汗衫子湿了一大片!再借着天上那点不顶用的月光,还有远处火把头那点红光,眯着眼往坑边上一瞅。那个黑乎乎戳在那儿的人影,他认出来了!火气一下就顶到了脑门子!“马卓!你个小瘪犊子!是你!肯定是你个短命鬼搞的鬼!”“有种放老子上去!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坑底下立马跟滚油锅里撒了把盐似的,炸了!“是那傻子阴咱们!”“马卓,老子非弄死你不可!”“快拉俺们上去!听见没!不然等老子出去了,让你全家都没好日子过!”王大富也摔得晕头转向,脸上被碎石头剌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

章节试读

噗通噗通掉下来那几下,再加上那一声吓破胆的枪响,坑底下这帮泼皮无赖,脑子嗡的一声,全蒙了!
李成明是第一个缓过劲儿来的。
他只觉得左腿那儿钻心地疼,疼得他冷汗唰就下来了,后背的汗衫子湿了一大片!
再借着天上那点不顶用的月光,还有远处火把头那点红光,眯着眼往坑边上一瞅。
那个黑乎乎戳在那儿的人影,他认出来了!
火气一下就顶到了脑门子!
“马卓!你个小瘪犊子!是你!肯定是你个短命鬼搞的鬼!”
“有种放老子上去!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坑底下立马跟滚油锅里撒了把盐似的,炸了!
“是那傻子阴咱们!”
“马卓,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快拉俺们上去!听见没!不然等老子出去了,让你全家都没好日子过!”
王大富也摔得晕头转向,脸上被碎石头剌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想起昨天被马卓那小子一枪托干掉的大门牙,新仇旧恨搅和在一块儿,火往上撞,也跟着破口大骂:“马卓!你个小畜生,赶紧把老子们拉上去!听见没!”
坑边上,马卓就那么蹲着,手里还攥着那杆猎枪。
他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坑里这帮东西,一言不发。
有个摔得轻点的混子,仗着自己还有点猴样儿,悄没声地挪到坑壁看着坡缓点儿的地方,手扒拉着,脚使劲蹬着,就想往上爬。
刚爬了不到一人高,心里刚有点美滋气儿,还没等咧嘴笑呢。
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根胳膊粗的树枝带着“呼呼”的风声就砸下来了!
“咔嚓!”
不偏不倚,正砸在那孙子的手腕子上!
“啊——嗷!”
一声杀猪似的惨叫,那小子跟个破布口袋似的,骨碌碌又滚回了坑底,抱着手腕,疼得满地打滚嗷嗷叫唤。
这一下,像是大冬天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坑底所有人那点儿想偷偷爬出去的心思,全给浇灭了!
他们这才明白过来,马卓这小子不光把他们哄进坑里,压根就没想让他们囫囵个儿出去!
骂声渐渐小了下去。
身上摔破的口子火辣辣地疼,腿脚也钻心地痛,谁也不知道这坑到底多深,更猜不透马卓这小子下一步要干啥。
“马......马卓兄弟......”
那个先前被敲掉牙、这会儿脑袋又磕破了的汉子,带着哭腔开了口:“我们......我们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这些糊涂蛋一般见识,求求您,拉我们上去吧......”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撑不住了,七嘴八舌地开始求饶。
“是啊,马卓兄弟,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狗眼惹了您。”
“都怪李哥,不对,都怪李成明和王大富这俩老东西撺掇的,不关我们事啊!”
“对对对!冤有头,债有主,您放我们上去,我们保证,再也不找您老麻烦了!”
王大富也立马换了副嘴脸,使劲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卓哥......刚才是叔昏了头,跟你闹着玩呢,你快想想辙,拉叔一把......”
李成明咬着牙,把那口气强咽下去,也放软了调门:“马卓,今天这事,算我们栽了。你把我们弄上去,以前你爹欠下的赌债,一笔勾销!我们保证再也不提一个字!你看咋样?”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给旁边两个还能动弹的使了个眼色。
娘的,等上去了,一起上,弄死这小王八蛋!
可他们这点小九九,哪里瞒得过马卓?他心里跟明 镜似的。
坑底下的人见马卓半天不出声,心里越来越没底。
有人开始小声呜咽,有人指天画地发誓,说出去了就洗心革面,再也不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坑边上的马卓忽然动了。
他慢吞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探头往坑底下瞅了瞅,脸上露出那种假得不能再假的惊讶表情。
“哎哟喂!”
“我说底下咋这么热闹呢?原来是李队长、王叔你们啊!你们这是干啥呢?开篝火晚会呐?大晚上的,咋都掉这大坑里来了?”
“这天黑路滑的,走路咋不看着点儿呢?瞧瞧,都摔着了吧?啧啧,瞅瞅这摔的,多疼啊!多危险呐!”
这一通话,差点没把坑底的李成明他们给活活气死!
啥叫不小心?
我们他妈是怎么掉下来的,你个小兔崽子心里没点B数吗?
要不是被你那破枪吓得往前蹿,能踩空掉下来?
可这会儿人在坑底,命攥在人家手里,就是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脸上还得陪着笑脸,顺着他话头往下说。
“是啊是啊,马卓兄弟,我们眼神不好,没看清路,就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我们实在爬不上去了。麻烦兄弟你搭把手,拉我们一把,这大恩大德,我们一定记在心里!”
“对对对!不小心!”
王大富也赶紧凑上来:“卓哥,救救我们吧!以后有啥事,只要你招呼一声,我们保证随叫随到!”
马卓摸了摸下巴。
“这坑是有点深哈,我一个人也拽不动这么多人。再说咧......”
他目光在坑底下这帮人身上挨个溜了一圈。
“瞧瞧你们这一个个跟病秧子似的,又是摔伤,又是挨冻,还饿着肚子,浑身上下软得跟面条似的,就算我把绳子给你们扔下去,你们怕是也抓不住,更别说往上爬了。”
坑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马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狗屁药。
就在大伙儿都犯迷糊的时候,马卓似乎突然就有了注意。
“有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我有办法了,你们现在最缺的就是力气!要是能弄点啥好东西,吃了立马浑身有劲儿,那不就能自己爬上来了吗?”
“比方说......要是有根上了年份的老山参补补气血,那效果,杠杠的!嘿,你们说巧不巧?”
马卓说着,就把手伸进了自己那破旧的口袋里掏摸起来。

马卓可没心情陪他玩斗嘴的游戏,他没把王大富弄死,就已经很克制了。
他撞开拦在身前一人的肩膀,就挤了出去。
王大富气得浑身发抖,一旁的李成明脸色也黑得如同锅底。
他冲着马卓的背影叫嚷道:“站住,给老子站住!”
马卓压根不搭理,自顾自的往前走。
李成明火了,放眼整个公社,还没见过比自己横的人物。
马卓这毛头小子,也敢跟自己甩脸,当真是不知死活。
“他妈的,老子叫你站住,你没听见?”
他吐掉嘴里的烟,快步上前伸手猛地一拽马卓肩上的网兜,刺啦一声拽开了一个大口子。
看着散落了一地的瓶瓶罐罐,马卓强忍着怒气,盯着李成明,“你想怎样?”
李成明把手一伸,无赖道:“给钱,不给钱今天就把你废了。至于你妹妹,我姐夫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你娘嘛,哼哼,长得不错又有文化,送到城里做皮肉生意应该不错。”
马卓一听就怒了,母亲和妹妹是他的逆鳞,决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们一根头发。
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一拳就砸向了李成明。
速度之快,李成明压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砸在了地上。
李成明捂着鼻子躺着哎哟叫唤,一旁的三人瞬间懵了。
他们没想到,自己这方人多势众,马卓还敢动手。
“都愣着干什么,上啊!往死里打!”
王大富赶紧过去搀起小舅子,冲着另外两人大喊。
两人立马就冲了过去,跟马卓扭打在一起。
虽说现在这具身体还有些稚嫩,但经验十足。
两个只知道横行乡里的混混,根本不是马卓的一合之敌。
不过三两下,两人就倒在地上痛苦哀号。
这一幕,吓坏了王大富。
他以前只觉得这傻小子力气大,却没曾想他竟然这么能打。
见马卓朝着自己走来,王大富脸色一僵,扔下自己的小舅子转身就走。
可没走几步,就被马卓拦住了去路。
王大富咽了咽口水,强挤出一张笑脸,说道:“大侄子,不至于,不至于。”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了过去,又道:“来,消消火!”
“都是当叔的不好,怎么能跟你一个孩子计较呢?我也是昏了头了!”
马卓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现在越看王大富这张脸越恶心,索性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的一声,打得王大富眼冒金星,原地打了几个转栽倒在地。
“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打我娘和妹妹的主意,小心你的狗命!”
他恨恨的瞪了一眼,捡起地上的的佐料,在网兜上打了个结,然后就要往家走。
王大富一边吐着血沫子,一边攥紧了拳头。看着马卓的背影,恨不得拿石头砸死那臭小子。
正想着怎么搞偷袭,却见马卓忽然调转了方向。
他吓得立马成了鹌鹑,赶紧将刚才的心思收了起来。
“你,你还想做什么?”
马卓一把将其提溜起来,没等他说话,就见王大富连连摆手。
“别打别打,钱我不要了成了吧!”
他是真的有些怕了,谁家十六岁的娃娃能一下干翻四个成年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
马卓拍了拍他还有些发肿的腮帮子,示意他睁眼。
“听说你家有一杆猎枪,卖给我!”
一听是为了这事儿,王大富心里稍定,咧着嘴道:“什么卖不卖的,你喜欢拿走就是!”
马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废什么话?我能跟你一样吗?”
等马卓擒着王大富往他家走后,地上的三人才慢慢悠悠的爬起来。
“李哥,那小子太邪性了,他妈的几个人都近不了身!”
李成明捂着不断淌血的鼻子,擦了一把疼出来的汗水,眼睛红得像是要吃人。
“妈的,老子常年玩儿鹰,今天却被鹰啄了眼!”
“这口气要是不出,以后咱们哥们几个还怎么在公社混?”
转瞬,他就有了主意,冲另外两人吩咐道:“回去,多叫几个弟兄,带上家伙晚上摸到他家里,干翻那小子!”
“他妈的,到嘴的肉,还能让它飞咯?”
从王大富家里出来已经日头偏西,马卓再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的往家赶。
远远的瞧见村口的位置,母亲正抱着妹妹深长的脖子往外看。
到了近前,马卓又被母亲好一顿训斥,见他无恙这才问起他网兜里的东西。
马卓打着哈哈跟着母亲回了家,等关上房门,这才掏出三百块钱递了过去,自己留了三十块备用。
“娘,这些钱你拿着,这些年挨家挨户欠的钱咱们都给还了,至于他欠的赌债,咱们一律不管!”
看着手里一大叠的钞票,张显菊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半天都喘不上起来。
她哆嗦着身子死死抓住马卓的胳膊,眼泪簌簌而落。
“憨驴儿,你老实跟娘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弄了这么多钱?可不敢学你爹赌钱啊,要是这样娘可就活不成了!”
见马卓摇头,张显菊心里咯噔一声,手一松钱全都掉在了地上。
“你这死娃,该不会去偷去抢了吧!那抓到可是要吃牢饭的!去,赶紧给人还回去!”
张显菊三两下把钱拢到一堆,一股脑儿塞进马卓的怀里。
马卓无奈的笑了笑,把母亲扶在凳子上坐下,这才解释道:“我昨晚进山打了头野猪......”
“你别蒙娘,就算是好几百斤的野猪,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马卓摆摆手,“娘,你听我把话说完!野猪是不值这么多钱,但是我在山里还发现了一种药材,一斤就能卖三块,我足足挖了一百斤!”
张显菊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什么草药能卖得起这个价?
还有,自己的傻儿子就算开窍了,怎么可能会认识草药?
见母亲还是不肯相信,马卓实在没了办法,只好说道:“这样吧,明天一早你跟我去一趟城里,到时候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见儿子把话说得如此真切,张显菊其实已经信了三分,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跟着走一趟。
说完了正事,马卓就从网兜里将瓶瓶罐罐都拿了出来,好多都是以前只听说过没见过的调料,张显菊都看花了眼。
当见到那一条碎花裙的时候,张显菊更是眼都直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时候,做梦都想要一条裙子,可碍于世风保守,家里又穷只能把这个想法藏在心里。
后来嫁到了马家,日子过得越来越苦,更加没能力没心思去琢磨裙子的事。
马卓也是无意中知道了母亲的小心思,上辈子母亲过得那般凄苦,死后还被人游街,他不想母亲有任何遗憾。
“娘,你喜欢吗?”
张显菊捧着花裙子,已经哭成了泪人。
马卓紧了紧母亲的肩膀,替她擦拭着泪水,“以后,你和妞妞会有穿不完的新衣裳,咱家还会有大房子。娘,这些年,辛苦你了!”
日头逐渐偏西,吃完了晚饭,马卓陪着妹妹嬉闹了一会儿,跟母亲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回来时,怕母亲担心,他刻意把猎枪藏了起来。
正琢磨着今晚要不要往深处走走,争取能打到更大的家伙,耳旁就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侧耳听了一阵,发现约莫七八个,全都是冲自己这方向来的。
马卓嘴角一扬,立马有了主意,旋即加快了脚步。
这次,他要让这些人好好涨涨记性!

马卓一边说着,一边理了理身上还算干净的褂子,从怀里摸出昨晚上剩下的三十来块钱,动作自然地抽出一张崭新的两块钱票子捏在手里,其余的又揣回贴身的口袋里。
“坐车?”
张显菊更糊涂了,眉头紧锁。
这靠山屯穷得叮当响,哪有什么正经的车?
要说有,也就是村东头那个赵老蔫家,前两年不知托了什么关系,从哪个报废厂弄回来一台旧得掉渣的拖拉机头子,平时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除了自家拉粪、秋收拉庄稼,谁开口都不借。
就算肯借,那也得烧油啊,这一来一回八十里地,得多少油钱?那赵老蔫抠门得是全村出了名的!
不等张显菊把满肚子的疑问说出来,马卓已经迈开大步,像阵风似的出了院门,径直朝着村东头去了。
马卓凭着记忆,熟门熟路地来到赵老蔫家门口。
老远就听到“突突突突”震耳欲聋的噪音,还夹杂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只见赵老蔫正撅着屁股,蹲在他家那台“老古董”拖拉机旁边,手里攥着个油腻腻的大扳手,正跟机器较劲呢。
那拖拉机确实是老掉牙了,浑身上下不是糊着厚厚的泥巴,就是锈迹斑斑,车头烟囱里突突地冒着呛人的黑烟,嗓门大得能把人耳朵震聋。
赵老蔫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汉子,脸上刻满了皱纹,平日里就爱捣鼓他这台破机器,性子有点蔫儿吧唧的,话不多,但全村人都知道他,一个字。
抠!认钱不认人。
马卓走到跟前,阴影罩住了赵老蔫。
赵老蔫抬起头,眯缝着一双被烟熏得发红的眼睛瞅了瞅,见是马家那个不怎么灵光的“憨驴儿”,也没太当回事,鼻子里哼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跟手里的螺丝较劲。
“傻小子,跑这儿瞅啥热闹?一边玩儿去,别耽误叔干活。”
“赵叔。”
马卓站定了,声音平静地开口。
赵老蔫手上敲打的动作猛地顿了一下。
他有些意外地抬起头,这傻小子今天居然敢主动跟他搭话了?
而且,这吐字好像比以前清楚利索多了?
他狐疑地又上下打量了马卓两眼,哼了一声:“啥事?有屁快放!”
“赵叔,我想跟你借一下这拖拉机,用一天,去趟县城。”
这话一出口,赵老蔫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停下手里的活计,慢慢直起身子,那双精明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把马卓从头到脚看了个仔仔细细。
“我说......憨小子。”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语气带着嘲讽:“你今儿是没睡醒,还是出门忘吃药了?说胡话呢?去县城?你知道去县城多远不?你知道老子这宝贝疙瘩喝油多厉害不?比你爹喝酒都凶!”
赵老蔫觉得,这傻小子八成是昨天被王大富那帮人给揍傻了,脑子彻底不清醒了,跑这儿跟他寻开心来了。
他嫌恶地摆摆手,像赶苍蝇似的:“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在这儿给我添堵,叔忙着哩!”
马卓却像钉在了原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更没生气,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将那张崭新的、带着油墨清香的两块钱票子,递到了赵老蔫眼前:“赵叔,我不白借。这是车钱和油钱,你看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再加点。”
赵老蔫本来是想直接把这傻小子轰走的,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马卓手里捏着的那张绿油油的两块钱票子时,那双原本眯缝着的眼睛,瞬间就瞪得溜圆!
两块钱!我的个乖乖!这年头,两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够他这“油老虎”跑好几个来回县城的油钱了!甚至还能落下不少!
但他脸上的惊喜只持续了一秒,随即眉头就紧紧地拧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马家的穷,那是全屯子出了名的。
马老爹那个挨千刀的赌鬼,早就把家底败得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屁股烂账。
他婆娘张显菊带着俩半大孩子,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
这傻小子,他哪儿来的这两块钱?
而且,还是这么崭新的一张票子!看着就不像是自家攒下来的!
这钱......来路不对劲!
“你这钱......”赵老蔫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他往前逼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地盯着马卓:“是哪儿来的?”
马卓迎着他审视的目光,面不改色,坦然地回答:“我自个儿挣的。”
“你挣的?”
赵老蔫嗤笑一声,那表情仿佛在说“母猪都能上树了”:“放你娘的屁!就你?你挣个啥?除了会吃白饭,浪费粮食,你还会干点啥?说!老实交代!是不是偷人家钱了?嗯?偷谁家的了?”
在他根深蒂固的印象里,马卓这傻小子能拿出两块钱来,除了偷,绝不可能有第二条路!他那个赌鬼老爹不是好东西,这儿子肯定也学坏了!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没偷。”
马卓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语气,简单地回了三个字。
他知道,跟这种认死理、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家伙解释再多也没用,事实胜于雄辩。
“没偷?没偷你哪来这么多钱?”
赵老蔫的声音陡然拔高,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马卓脸上了:“你小子嘴还挺硬!行!我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蹊跷。
要是这傻小子真偷了钱,还是从他赵老蔫手里露出来的,到时候失主找上门来,他指定也得跟着吃挂落!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弄清楚!
赵老蔫一把扔掉手里的扳手,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猛地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伸出,死死抓住了马卓的胳膊。
他的手劲儿极大,常年干农活,手指像铁钳一样,抓得马卓胳膊生疼。
“走!跟我走!”
赵老蔫拽着马卓就往村子中间走,力气大得几乎要把马卓拖走:“好你个小兔崽子!学坏了啊!小小年纪就敢偷钱了!胆子不小啊!走!找你娘去!让你娘看看你干的好事!让她好好管管你!看我不让你娘打断你的腿!”

一股透心凉的寒气再次从脚底板子窜上来,这次不是因为怕熊瞎子,而是怕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小子!
看着人畜无害,心肠比墨水都黑!手段真他娘的又狠又绝!
“来,大哥,你报个名,住哪个生产队的,我给你写上。”
马卓蹲下身,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还真就在那黄糙纸上划拉起来:“欠条写清楚了啊,欠马卓‘百年人参’钱,伍拾圆整,约定明天晌午前还清。嗯,来,按个手印儿就妥了。”
那个断了胳膊的汉子哪还敢有半句废话,赶紧报上自己的名字和队里地址,然后用那只好手,哆哆嗦嗦地在马卓递下来的纸上,按了个鲜红的手指头印。
有人开了头,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怕熊瞎子的恐惧,再加上对马卓这深不可测、黑心肠手段的害怕,两头一夹,啥也顾不上了。
“马兄弟,我也买!我也写欠条!”
“还有我!我也买!”
“卓哥,算我一个!我也买!”
一时间,坑底下哀求声、报名字声乱成一团。
马卓却一点不慌,稳稳当当地蹲在那儿,一个一个地写欠条,让对方按手印,那动作,熟练得跟供销社柜台里卖紧俏货的似的。
很快,除了李成明和王大富,其他五个倒霉蛋都已经买到了他们的救命人参,手里捏着那根干了吧唧的桔梗根,脸上表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跟吃了苍蝇似的。
现在,坑底就剩下李成明和王大富俩人,大眼瞪小眼。
王大富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五十块钱买根烂树根,这比拿刀子在他身上剜肉还让他难受!
李成明更是脸黑得像锅底灰。
他好歹也是个联防队长,平日里在村里也是横着走的主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哑巴亏?
被一个以前谁都能踹两脚的傻子耍得团团转!
还被敲竹杠敲得这么狠!
“咳......”
王大富最终还是扛不住了,腆着个老脸,冲马卓笑道:“那个,卓哥,你也给叔来一根呗?五十就五十......”
李成明也咬了咬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马卓,算我一个。”
谁知道,马卓却慢悠悠地把手里剩下的那两根“人参”揣回了口袋。
“真不好意思啊,李队长,王叔。”
他摊了摊手:“刚才光顾着写欠条了,忘了数了,这挖到的‘百年人参’总共就七根,他们五个人买了,正好就没了。这最后两根啊,瞅着就比那几根壮实,我还寻思着,留着自己回家炖老母鸡好好补补身子呢。”
他还咂咂嘴:“啧啧,这玩意儿,老补了,吃了保准一膀子力气......”
“别啊!卓哥!”
王大富急了,差点没蹦起来:“你再摸摸?你那口袋那么大,说不定兜里还有呢?或者你匀给我们一根也行啊!”
李成明也顾不上啥面子了:“马卓!你不能这样!我们......”
他想说我们好歹是你长辈,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现在说这些顶个屁用。
他只能放低姿态,几乎是哀求道:“马卓兄弟,你就行行好,发发慈悲,把那两根卖给我们吧!价钱,价钱都好商量!”
马卓故意摸着下巴,皱着眉头,装模作样地想了半天。
过了一会儿,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看在你们俩这么诚心诚意想买的份上,我就吃点亏,把我准备自己吃的那两根尖货让给你们吧。”
他伸出手指头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不过嘛,我跟你们说清楚,这两根可是我特意留下来的最好的,年头更长,劲儿更大!这价钱嘛,自然也要比刚才那几根,稍微贵上那么一点点。”
“我也不多要你们的。”
他眼珠子一转,“六十块钱一根!怎么样?这可是跳楼大甩卖的价了!再低我可真舍不得卖了!”
“六......六十?!”
王大富眼珠子瞪得溜圆,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
刚才五十他都嫌贵得要死,现在直接涨到六十!
这他妈比抢劫的还狠!
六十块钱,买一根毛都不值的烂桔梗根?
城里正式工辛辛苦苦干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啊?
李成明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堵得慌,感觉喉咙口都有点发甜,快要吐血了。
他这会儿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跟马卓这小子斗?他现在没这个本事,更没这个胆子。
这小子不光心狠手辣,脑子还他娘的转得飞快!阴得很!
先保住命,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对,这小子已经不是能轻易报复的主儿了!以后还是离他远点,躲着走才是正经!
“好!六十就六十!”
李成明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写欠条吧!”
王大富一看李成明都认栽了,自己再犟下去也没啥鸟用,只能哭丧着一张老脸,跟死了爹娘似的,点点头:“写,写吧......”
马卓动作那叫一个麻利,刷刷两下写好两张六十块的欠条,让两人按了手印,小心翼翼地折好,跟前面那五张一起,妥善地收进了怀里。
他这才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根“极品人参”,看都没多看一眼,随手就扔进了坑里。
“给,一人一根,拿好了!”
就在李成明和王大富他们以为,这下总算可以一手欠条,一手交货,然后等着马卓放绳子拉他们上去的时候。
马卓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我看着你们,现在,立刻,马上,把人参给我吃了!”
“啥?”王大富捏着那根干了吧唧、硬得跟石头蛋子似的桔梗根,傻眼了:“吃......吃这个?”
他一脸为难,几乎要哭出来:“卓哥,这玩意儿,它干得剌嗓子,硬得能崩掉牙,这咋吃啊?要不我们拿回去泡泡水再......”
“放屁!”
马卓一副为他们好的样子:“这可是大补的百年人参!就是要干嚼!才能把里头的精华全都吸收到!不吃下去,药劲儿怎么发挥?药劲儿不发挥,你们哪来的力气爬上来?”
“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啊!赶紧吃!别磨磨蹭蹭的!”

七月的秦岭,早已是烈日炎炎。
1980年的毛树根公社,一整年都是鸡飞狗跳。
一间四壁透风的土墙房里,马卓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几人的吵闹。
“马家的,你男人输了钱,把丫头抵给老子了。正好李大户家想找个童养媳,你丫头就不错。赶紧让开,老子手可重,别逼我动粗!”
“还有你那个傻大胆的儿子,你男人也输给老子了。正好卖到北面去,那边开矿要的是壮劳力!”
男人的粗嗓门从院外飘了进来,紧接就听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个挨千刀的,自己跑得没影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憨驴儿和妞妞都是我的命 根子,谁都抢不走!”
听到院外母女俩哭声阵阵,马卓艰难的睁开了眼。
一打眼便被这个破落的屋子给惊住了。
他犹记得,自己在边境线上追击毒贩,失足坠了崖,怎么一睁眼到了这种地方?
艰难的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一周破落的房间,却有种似成相识的感觉。
勉强定了定心神,从记忆的最角落里捡到了一块早已斑驳的碎片。
他忽然想起来,这貌似是自己的家,那个阴暗而又破碎的家。
他记得自己从小脑袋不太灵光,有人说是生下来摔了头,也有人说是父亲的原因。
父亲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盲流,屁本事没有,狂嫖滥赌样样行。
瞧见女学生好看,就给人敲晕了扛回了家。事后怀了孩子,人家才捏着鼻子认了这门亲。
婚后,依旧嗜酒滥赌,输了钱就回家揍婆娘,所以导致马卓成了傻子。
在马卓前十六年断断续续的记忆中,那个废物老爹就没干过一件人事。
否则一个有两个大劳力的四口之家,怎么着也过得和和美美的,至于欠一屁股债,连饭都吃不饱。
后来离家北上,也断了跟家里的联系,一直到莫名其妙开了窍,才知道自己离开家是为了躲债。
原本带着妹妹一起,却在半道上遇到了人贩子,挨了闷棍抢走了妹妹,自此下落不明。
后来回到老家,母亲早在送走他们兄妹的早晨上了吊。
上门讨债的人为了泄愤,就把母亲扒光了串在杠子上晾了三天,然后心安理的霸占了马家的田地。
马卓想要报仇,仇人却早就南下经商不见了踪影。
直到入伍前,他仍在托人打听那家人的去向,只可惜一直未有消息传来。
这件事成了马卓前半生的执念,只可惜没能等到下半生。
确认眼前的一切都切实存在,马卓的心狂跳不止。
他曾多少次都想回到这个时候,拯救这个破碎阴暗的家。
现在,终于实现了。
他满心欢喜的冲出了家门。
屋外,一个斑秃的中年男人正和张显菊撕扯着一个头发黄黄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女娃。
女娃被一人拽着一个胳膊,疼得吱哇乱叫,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臭娘们,再不松手,老子就不客气了!”
男人拽了两下发现拽不动,有些不敢用力了,担心把胳膊拽掉卖不上价。
张显菊见机一把将丫头搂在自己的怀里,一边给丫头擦眼泪,一边问她有没有伤到。
至于男人的话,她就当放屁。
男人气得牙根痒,撸起袖子就要发作。
“草,你娘的,不动点真格的,你当老子是泥捏的?”
他一撩后腰,掏出一把一尺长的柴刀,用力的挥了几下,发出呜呜的声响。
张显菊吓得惊慌失色,赶紧把丫头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男人,“你想做什么?王大富,我告诉你,砍人可是犯法的!”
王大富狞笑着靠了过去,“别以为就你读过书,我也读过。我还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就是县老爷来了,我也有理!”
“乖乖把丫头和那个傻小子交出来,不然今天你可得掉几块肉!”
看着王大富手里厚重的柴刀,张显菊心都在打颤。
可为了孩子,她只能硬着头皮梗着脖吼道:“不给,有本事你就弄死我!不弄死我,你就是狗娘养的!”
王大富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这话一出弄得他有些下不来台,红着眼呛道:“好,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他高举着柴刀,猛地朝张显菊砍了下去。
可刚举到半空,一个人影就在身前一晃,手腕被钳住。
回过神,面前就站着一个黝黑的大个子。
要说马家傻子也邪门,家里穷得叮当响,却喝水都长肉。
看着像个塔山似的马卓,轻而易举的夺过刀,憨头憨脑的样子,王大富心里有些发虚。
他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退了几步。
“傻子,你,你把刀放下!可不敢胡来,咱有话好商量!”
马卓不说话,始终讷讷的盯着他,只是眼神中无意间透出来的狠劲儿,把王大富吓得有些慌神。
他朝马卓身后的喊了一嗓子,“臭娘们,管管你家的憨......”
话没说完,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刀把。眼里全是星星,满嘴的牙都松了。
王大富懵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马卓。回过神,才觉着后怕,捂着脸就往后缩。
“敢打老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王大富满嘴的血沫子,对着马卓放狠话,见马卓又把刀举了起来,扭过头就没命的逃,眨眼不见了人影。
“憨驴儿,你怎么能拿刀砍人哦?”
张显菊也被吓坏了,一把抢过马卓手里的柴刀,很是嫌弃的丢在了地上。
见四下无人,生拉硬拽的将儿子和闺女带进了屋,落了门栓。
一屁股坐下来,又开始唉声叹息,眼泪糊了一大把。
咒骂了一阵马老爹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又害怕王大富带人来找后账。
她拉着马卓进了里屋,从墙缝里抠出一个塑料袋,又打开几层碎布。
“憨驴儿,这些年娘攒下的积蓄全都在这儿了。你拿上,带着你妹妹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王大富的小舅子是公社的联防队长,咱们惹不起。”
“你出去的时候,别被人看到了,公社的人都势利,说不准谁就告诉了王大富。要是被王大富抓住了,你和你妹妹就遭殃了。”
张显菊一边絮叨,一边拿针线把那几张粮票缝在马卓的衣服里衬,然后又收捡兄妹俩的衣服。
看着她颤颤巍巍的样子,马卓记忆深处的一处光点忽然和现实重合。
当年临走前的那一晚,母亲也是这么絮叨。
可惜的是,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一走再见已是阴阳相隔。
想到这里,马卓不由得眼眶一红,往前挪了几步,抱住了张显菊的肩膀。
“娘,我不走了!”
“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张显菊抖了一下,慢慢回过头,满眼的惊讶。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马卓握住张显菊的手,挤出一张笑脸。
“娘,我从树上摔下来之后,睡了一觉突然就开窍了。”
张显菊闻言泪如泉涌,在马卓的身上摸摸捏捏,一个劲儿的说老天保佑。
她摩挲着马卓的脸,给他擦掉泪水。
“你既然好了,娘就彻底放心了。娘不要你为我做什么,只希望你带着妹妹好好活下去。娘就是死了,也心安了!”
一番话,听得马卓愁肠百结。
他紧了紧张显菊的手,一脸坚定的说道:“不,娘,我不走!我会让你和妹妹过上好日子的。以后,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里屋,见妹妹抽哒哒的躲在门后,顿时一阵心疼。
蹲下身子把她抱在怀里,小声哽咽:“妞妞,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有照顾好你。”
“跟哥哥说,想吃什么,哥哥现在就去给你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