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冷笑出声，声音发哑：“你们要上床就去酒店开房，别脏了我和妍妍的家。”
空气瞬间凝住。
陆闻泽动作停滞。
他缓缓拉开与姜瑶的距离，整了整衣领。
他倒是没有半分尴尬，反而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神色。
“苏雅，你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了？”
而姜瑶靠在他怀里小声抽泣，演得挺真：“嫂子你别误会，我只是和闻泽哥说几句话，我们根本没有……”
等她演够了了，我才开口。
语气平淡：“你们挺般配的。”
他愣了一下。
我继续：“一个虚伪，一个装可怜，绝配。”
姜瑶抬头看我，眼睛红红的。
我扯了扯嘴角，“祝你们幸福。”
陆闻泽皱眉，“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祝你们长长久久。”
我绕过他们去了妍妍的房间，将一摞纸张拿了出来。
陆闻泽盯着我看了几秒，最后带着姜瑶摔门走了。
晚上快十点，我刚给香火添完油，门就被人砸响。
砰砰砰，像是要把门拆了。
我打开门，是醉醺醺的陆闻泽。
他身上的高定西装有些皱，脸上也一片通红。
一股酒味扑面而来，我皱眉。
他一把推开我，晃晃悠悠地进了屋。
“苏雅，你真狠心。”
他踉跄着坐到沙发上，扯开领口，点了一支烟。
烟火一闪一灭，他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你心怎么这么硬？别的女人看到老公出轨都会吃醋，你居然祝我和她幸福，哈哈哈你可真大方啊。”
我冷笑，“妍妍死的时候你在哪？”
他顿了一下，随即把烟灰往地上弹，“你别又拿这事说事！”
他吼起来：“你不是说她死了吗？尸体呢？证据呢？我没看到，就不信！”
我没再回嘴。
我转身去抽屉，拿出那份尸检报告。
走过去，甩在他面前。
“你自己看。”
他瞟了一眼，没动，连纸都没碰。
“这玩意谁不会做？”他不屑道。
我气笑了：“你不信就算了。”
“你不是就会装吗？”他猛地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手伸向我的衣领。
“是不是最近太久没碰你了，才整这些花样？嗯？”
我猛地后退一步
进来。
他们打扮得光鲜亮丽，手里拿着大大小小的礼物。
这群人和家里的布置格格不入。
而他们似乎也发现了情况不太对。
陆闻泽厉声道：“苏雅，你这是搞什么？”
陆闻泽搂着姜瑶，还拎着个蛋糕盒。
姜瑶牵着那只雪纳瑞，穿得花枝招展。
红裙子开到大腿根，领口也大，里面隐约能看到蕾丝边。
我没动，站着不语。
陆闻泽一脸不悦：“不是让你今天给奥斯卡办生日会？怎么搞得像灵堂一样？”
姜瑶靠着他，撇了撇嘴：“闻泽哥，房子黑乎乎的，奥斯卡好像有点害怕。”
那狗哼哼两声，像是附和。
我低头点香。
姜瑶走过来，把狗放在沙发上。
自己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像回自己家一样四处张望。
“嫂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今天是奥斯卡的生日，它是我和闻泽哥的宝贝儿子，你这样摆分明就是咒它，太不吉利了。”
我没有看她：“你觉得不吉利，那你可以走。”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嫂子，你什么意思？我只是提醒你，狗是很有灵性的，它对这些东西很敏感。”
她一边说，一边给狗戴上生日帽，帽子上还缠着金色亮片。
我没回她。
陆闻泽皱眉，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白花和蜡烛。
“你故意的是吧？我让你办个生日会，你弄这么一出，是要咒奥斯卡死？”
他眼神阴沉，脸色难看得要命。
我站起来，语气很轻：“今天，是妍妍的葬礼——”
他打断我的话，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苏雅，你有完没完？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不惜咒自己的女儿，你的心思还是一贯的狠毒！”
客厅一瞬间安静下来。
我走向妍妍的照片，把香插好。
照片里那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笑得特别甜，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裙子，手里还抱着她亲手画的涂鸦本。
陆闻泽站在灵位前，终于看清了那张黑白照片，脸色变了。
“这照片是哪来的？”
“你还真弄了一场葬礼出来？”
他像被什么吓住了，往后退了半步。
“赶紧把假灵位撤了，你再丢我的脸，让宾客们怎么看！”

垂下眼，拨通律师电话，让对方准备一份离婚协议。
签好字，我把协议书放在桌上，简单收了几件衣服，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这个家。
直到第二天下午，助理给陆闻泽打来电话。
“陆总，不好了！小姐……真的去世了，死因是坠海身亡！”
“您那几天没在，所有的手续和尸检报告，都是太太一个人签的。”


妍妍根本没想伤害那条狗。
那条狗本来是陆闻泽送给妍妍唯一的生日礼物。
可姜瑶只随便说了一句，陆闻泽就把狗从妍妍怀里抢走。
奥斯卡就变成了姜瑶的宠物了。
妍妍是个很乖的小孩，是我的天使。
我低头，看见她掉的一颗牙还放在一个小罐子里。
我记得那天她哭得很大声，说：“妈妈，我是不是变成没牙的老婆婆了？”
我哄着女儿：“不会，妍妍很快就会长出新的牙齿。”
可她再也长不了了。
我的手在发抖，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靠在沙发上，我什么也不想说。
手机突然响了。
我看了一眼，是那个备注为“老公”的人。
我盯着那个名字，沉默了很久。
铃声一直响，像针扎一样。
我接了。
“喂。”
陆闻泽的声音很随意：“明天是奥斯卡生日，姜瑶想给它办个生日派对，你在家里布置一下现场。”
我没说话。
他继续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不是挺擅长的吗？上次你给陆妍妍布置过那个生日角还不错，你照样给奥斯卡弄一个。”
我的喉咙卡住了。
“你说什么？”我声音哑得厉害。
“我说，让你明天去布置奥斯卡的生日会。”
“你知道妍妍死了吗？”
那边停顿了一下，像没听清。
“你说什么？”
“你女儿，陆妍妍，死了。”我重复一遍，“你居然扔她一个人去荒岛反省，可你想过吗，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怕黑怕水怕鲨鱼。她坠海了，被鲨鱼给……”
我说不下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即笑了一声，“苏雅，你能不能别再编这些谎话了？你骗了我姐，现在还想骗我，我不陪你演这出戏。”
电话挂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发呆，像被泼了盆冰水。
第二天中午，天很热。
我穿了一身黑衣，把妍妍的遗照摆在客厅最中间。
屋子不大，但我尽量让一切看起来庄重安静。
没有宾客，也没有音乐。
只有白花香烛，还有她的小照片。
我看着那张笑脸，心里像空了一块。
没过多久，门被推开了。
忽然一堆人冲了
贝儿子奥斯卡，这就是下场！
还有一条视频。
视频里妍妍的小脸都是泪痕，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
姜瑶面无表情。
“说对不起没用，你给我向奥斯卡跪下磕头认罪，懂了吗？”
镜头一转，是陆闻泽的声音。
他亲口让人把妍妍送到小岛上。
最后镜头晃动，隐约能看到妍妍在后面追船，嘴里喊“爸爸”。
然后一个踉跄，掉进海里。
画面戛然而止。
我全身都凉了。
陆青瞥向我手机，也愣住了。
“这……”
她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弟弟会狠心到这种地步吧。
我说：“我想离婚。”
她忙把车停在路边。
以往陆青总是劝我，这次她稍微犹豫了一下：“你想清楚了吗？”
我点头：“妍妍死了，这个家已经没有什么让我牵挂的了。”
陆青脸都气得发红，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像是有人在说笑。
“姐？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妍妍出事了你知道吗？！”
“怎么？”
“妍妍死了！她在荒岛坠海身亡！她是你的亲女儿，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他沉默了一秒，冷笑：“姐，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别给我开玩笑了。”
陆青一愣，“你说什么？”
“姐，我劝你别被她们母女骗了，她们一个赛一个虚伪。”
“行了，我在陪瑶瑶吃饭，姐你别扫兴，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
车内安静得可怕。
陆青抬手砸向方向盘：“这个混蛋！小雅，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我撮合你们，我以为他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我苦笑一声：“他确实曾经是。”
可从哪一天陆闻泽就变了。
不提也罢。
陆青说：“陆闻泽这个混蛋玩意配不上你，你带妍妍的骨灰走吧。”
我喉咙发紧：“她……连骨头都没留下，明天办完葬礼我就走。”
“葬礼我来办吧，你这两天好好休息。”
我摇了摇头：“我要亲自办，不用请宾客来，我想一个人陪着妍妍。”
车外的风吹得很猛。
我突然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不过陆闻泽说得对，我们母女从来都不是他心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