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宋歆兰要看湖里的锦鲤，拉着她作陪，然后便和宋钰打闹，推搡间，宋歆兰的身体撞上了她，她刚好站在湖边，一时不慎就掉了下去。

冰冷的湖水挤压胸腔，又灌入口中，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幸好南枝及时回来将她救了上来，否则她已经命丧黄泉。

如今想来，这个时候宋钰和宋歆兰就已经想让她死了。

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要害死自己的母亲，这是为何？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夫人，天气这么冷，兰姐儿跪在外面恐怕会伤了身子。”赵妈妈上前来劝。

看着赵妈妈慈祥温和的模样，沈卿卿差点哭出来，前世赵妈妈被指认偷了老夫人的首饰，人证物证都在，侯府就将人赶出去，几日后却传来赵妈妈被强盗乱刀砍死，死状凄惨。

她压下所有悲痛冷声道，“谁都不准求情！出去跪着！”

“我不要跪，我要去找爹爹！”宋歆兰哭着跑出去。

“拦住她，不跪也得跪！”

两个粗使婆子见她真的动了怒，便抓住宋歆兰摁在了地上。

“放开我，大伯母救我，大伯母！”

听到这句话，沈卿卿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堵住她的嘴。”

赵妈妈又着急又心疼，但也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只是不明白怎么母女间忽然变成了仇人似的。

南枝冲赵妈妈摇摇头，让她别管，毕竟夫人可是差点淹死，是该给兰姐儿一点教训。

最终宋歆兰被五花大绑住，口里也塞了布条，这才安静地跪着。

两刻钟后，永安侯宋凌霄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大嫂杨婉清。

他们俩赶紧给宋歆兰松绑，并且拿斗篷将她裹上。

“爹爹，母亲好坏，她要冻死兰儿！”宋歆兰靠在宋凌霄的怀里嚎啕大哭。

“沈卿卿，你这是何意？这么冷的天，你不怕她冻坏吗？”宋凌霄怒目而视，眼中是显而易见的责怪和厌恶。

对上这样的目光，沈卿卿浑身一震，想起了死后听到的那句话：

沈卿卿，谢你送宋家上青云！

他宋凌霄是不是从未真心待过她？看中的是否是她的身份？太傅之孙，尚书之女！

南枝上前一步解释，“侯爷，是兰姐儿让夫人落水，夫人只是在教她规矩。”

“什么？”宋凌霄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歆兰。

宋歆兰立即开口，“不是故意的，爹爹，兰儿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撞了一下母亲。”说完她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婉清。

杨婉清摸了摸她的头开口解围，“卿卿，兰儿也是无心的，你不会水应当小心些，别站在湖边，如今没事就好了，别吓着兰儿。”

沈卿卿看着她微微扯出一抹笑，“大嫂，孩子得从小教，越大越难教，不过你没孩子，你不懂。”

她气得下意识就要反驳，却被宋凌霄给抢先了。

“卿卿，你怎么跟大嫂说话的？跟大嫂道歉！”

“我说错了吗？我只是说了实话。”沈卿卿淡淡地说。

濒死前，她看到隐在门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婉清！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

宋凌霄莫不是和杨婉清有奸情？

杨婉清嫁入侯府不到半年，宋家长子宋凌毅便率兵出征，一年后传回战死的消息，侯府便允许她改嫁，她不愿，一直守在侯府，对三个孩子很上心，以至于三个孩子对杨婉清比对她这个母亲还要亲。

“没事侯爷，卿卿她刚醒来身子还虚弱，你不可凶她。”杨婉清大度地说。

“不过卿卿，教训孩子的方式有很多，怎能在这冰天雪地里让孩子下跪？伤了身子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她略带责怪地说。

沈卿卿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兰儿好似更亲你，要不改口叫你母亲？”

众人脸色一变，大抵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今日咄咄逼人的模样和往日判若两人。

她看向靠在杨婉清怀里的宋歆兰，“兰儿，你愿意吗？”

宋歆兰下意识想点头，但还是迟疑地仰头看杨婉清。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落水将脑子泡坏了？”宋凌霄怒斥道，他觉得今日的沈卿卿十分不对劲。

“嫂子没有孩子，咱们有三个孩子，过继一个给大哥大嫂有什么问题吗？大哥死了，有个孩子陪着大嫂也是好，我做错了吗？”她悄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略显委屈地说。

“还是说你觉得过继女孩不好，想把钰儿过继过去？”

“不行！”

“不要！”

宋凌霄和宋钰几乎是异口同声拒绝了。

沈卿卿没有错过他们三人脸上的表情。

杨婉清错愕中夹杂着难过，而父子俩则是表现的有些急躁和愤怒。

男子，果然多算计！

“嫂子，是他们不愿意，不是我不念着你孤家寡人。”她特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就看到杨婉清变了脸色，看她的眼神带着怨毒。

杨婉清咬着牙，刚要开口，却被宋凌霄抢先。

“你当真是病糊涂了。”他沉声道，“这段时间你就先好好养身体，管家之事就先交给大嫂。”

她诧异，没想到宋凌霄会将掌家之权给她。

“行，我先好好休养，那就麻烦大嫂了。”沈卿卿语气温和地说。

如此轻易就让出掌家之权倒是让杨婉清错愕，她本以为沈卿卿绝对是不肯，毕竟谁掌家，谁就是当家主母。

“我累了，你们都去忙吧。”沈卿卿躺下，没有再看他们。

“走吧，让你们母亲好好歇息。”宋凌霄将两个孩子叫出去。

只是在他们走出去后，她睁开眼睛看着四人的背影，宋歆兰紧挨着杨婉清，宋钰倒是稍微保持了一些距离。

但看上去他们更像是一家四口。

难不成两个孩子不是她的？可她十月怀胎生下一对龙凤胎，兰姐儿的模样像她六七分，钰哥儿则是更像宋凌霄。

这分明就是她的孩子才是。

应当是孩子从小被杨婉清哄骗，将他们给教歪了。

“夫人，您如今的做法不是将两个孩子更往她那里推吗？”赵妈妈又急又心疼，她是知道沈卿卿如何疼爱这两个孩子，一直亲自教养，只是孩子总是不亲生母。

“养不亲的孩子有何用？”沈卿卿冷冷地说。

“兰姐儿做错了事，不该迁怒钰哥儿，他勤奋好学，今后能给您挣个诰命回来。”

沈卿卿闭上眼，面上一片悲凉。

曾经她也是这么想。

只是她没有得到诰命，却得到了一碗毒药。

“赵妈妈，让夫人休息会儿吧，夫人刚醒，身子还虚弱。”南枝将赵妈妈推出去，“您去看看给夫人做点清淡的吃食，一会夫人睡醒要吃。”

南枝重新回到床边给沈卿卿整理被角。

“南枝，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夫人这么做定然有夫人的道理，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要将掌家之权交出去？”

沈卿卿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宋凌霄如今很看重宋钰，将宝都压在他的身上，只要是和宋钰考科举有关的，宋凌霄都会在意。

“为何要收义女？”沈景硕不太明白。

“二哥，有些事情我晚一些和你解释，因为目前的情况都没证据。”

“好，我明白了，我会去办，有消息了会让人送信给你。”

“还有，要是他再欺负你，也别管其他了，该打还是打！”他是真想打宋凌霄啊，居然敢这么欺负他的妹妹！

沈卿卿点头。

“对了，母亲给你找了个女教头，能教你武功，就算学不会，咱们也可以强身健体，最近在家里教点规矩，过几日就给你送来。”沈景硕想起这事儿就提了一嘴。

“好！”有个女教头在身边，她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如此一来，就算发生什么冲突，也不至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毕竟就目前来说，整个侯府还是宋凌霄做主。

来福上菜，沈景硕就和他们一起吃，南枝和西槿也被允许坐下来一起吃。

“淮王凯旋归来，皇上应当会设庆功宴，宋凌霄估计没资格进宫，但陛下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兴许会邀请你们夫妇。”

宋凌霄虽是继承了爵位，但徒有其表，根本无法撑起宋家门楣，若没有沈家，没个几年光景就没落了。

如今想来，宋凌霄当真是下了一盘大棋，若是将这股劲用在科举上，兴许就中了。

简直是裹了屎馅儿的包子，恶心！

关键是还吃了一半，更恶心了！

“我刚才看到淮王了，特别有威慑力，和小时候判若两人了。”沈卿卿随口道。

“你还见过小时候的他？他小时候不是……”沈景硕没继续说，此事不可随意议论。

“以前祖父进宫的时候偶尔会带我去，我就见到他了，你那个时候太调皮了，谁敢带你进宫。”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沈卿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哥一直都很皮，不喜欢读书，就喜欢倒腾东西卖，后来家里也不管了。

沈景硕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不懂事。”

“淮王是不是还未成亲？”一直没听说淮王成亲，好像都在边关打仗。

“他的情况不成亲最好。”沈景硕呷了一口茶，压低声音说，“别说他了，容易惹事。”

沈卿卿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敢多说。

“来，喝点川贝雪梨，对咳嗽好。”沈景硕特意让厨房炖，等吃的差不多时，刚好炖好。

“还是二哥对我最好了。”此时的沈卿卿好似又回到了少女时代，被家里人宠着，不需要面对那么多的糟心事。

“你大哥最近都很自责，等小侄女满月，你好好跟他说说话。”

“嗯，我知道。”

当初沈景之和宋凌霄一起在国子监上学，也是宋凌霄能装，俩人的关系就很好，沈景之就会带他回家做客，也会一起出去游玩，一来二去，宋凌霄就认识了沈卿卿，导致沈卿卿对他有了好感。

喝完川贝雪梨，沈卿卿就带着南枝回侯府。

白天宋钰和宋歆兰都在书院上课，府里就比较清静。

“先去一趟厨房。”

厨房里还有不少下人在忙活。

“侯爷有没有跟你们说，接下来晚上的燕窝得炖两份，一份给我，一份给大奶奶？”她目光扫过几个人，想着谁会是帮着宋凌霄在燕窝里下毒的人。

按照宋凌霄的谨慎，定然不会自己亲自下毒，如此一来，就算东窗事发，也有替死鬼。

“回夫人，侯爷说了，您放心，定然安排妥当。”有人上前回话，脸上带着几分谄媚。

沈卿卿仔细敲了敲，发现他的衣衫很是干净，不像是在厨房里一直干活的人，双手也是，没有油腻和粗糙感，反观其他人，衣衫上多少都沾点油渍水渍，看着不清爽。

“那就行。”她看见厨房里堆着一些萝卜，就随手指了一个看着力气大的下人，“你，装十个萝卜送到主院去。”冬吃萝卜夏吃姜，得补补。

“好的夫人。”

沈卿卿从厨房离开，没多久，下人就拿了十个萝卜到了主院。

“南枝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夫人叫你过去问话。”

他来到沈卿卿面前，垂着头，有些拘谨。

“昌达，你女儿如今怎么样了？”

“回夫人，小的女儿如今已经都好了，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那就好，如今，我想你报恩。”

林昌达立刻跪下去，“夫人的恩情，小的没齿难忘，夫人有什么需要小的做的，小的义不容辞！”

“我问你，在这侯府里，若是非得让你选，你是效忠侯爷还是效忠我？”

他愣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不过很快就回答，“效忠夫人！”

半年前，他的女儿生了重病没钱医治，求管事支工钱，管事没有搭理，他又去求侯爷，侯爷也没有管，是夫人出钱救了他女儿。

“接下来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沈卿卿让他上前低声吩咐，“等李武炖燕窝时，你看着点，你要是在燕窝里放东西了，你就将两盅燕窝调换。”

他很震惊，他知道李武每天都有炖燕窝，不会假手于人，也是侯爷让李武负责，侯爷待他极好，工钱是别人的好几倍，李武每次都要炫耀，他们羡慕却也没别的办法。

难不成李武在燕窝里下药了？

“小的记住了！”

“要做的仔细，不可被发现，若是没有机会调换要与我来说。”

“明白！夫人放心，小的一定做好。”有机会可以报答夫人的恩情，他求之不得。

南枝拿出一吊钱给他。

“不用夫人，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他连连摆手，脸上没有一点贪婪。

“拿着，给你女儿补补，再买点好看的衣裳。”沈卿卿笑着说。

提起女儿，林昌达的脸色变得温柔，他收下后重重磕了三个头，“谢夫人！”

“下去吧。”

等他走后，南枝有些不安地问，“夫人，他信得过吗？”若是反水被侯爷知道了……

沈卿卿点点头，前世时，她病重，身边无可用之人，就是他出去打听沈府的事，还偷偷找来了外面的郎中给她看病，可她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郎中也没办法。

“夫人，出事了！”

陈管事匆匆过来喊道。

“出何事了？”沈卿卿觉得奇怪，按照她的记忆，这个时间没什么事啊。

“侯爷出事了！”陈管事喘着粗气，“侯爷被人打了！”


“这次更是将沧国打退了三十里，好样！”

楚帝举起酒杯，“众爱卿，让我们一起举杯共饮，庆祝这次的大获全胜！”

“恭贺陛下！”

众人起身饮酒。

沈卿卿和俞诗瑶都只是浅酌了一口，没有喝完，这酒有些烈，她们俩的身子都不太适合喝太多。

“太子，你得敬淮王一杯。”楚帝对太子说楚明瑞说，“朕的江山以后得靠你们兄弟二人一起努力。”

“皇兄，弟弟敬你一杯，皇兄这些年辛苦了。”楚明瑞举杯。

“不辛苦，这都是臣该做的，保卫楚国疆土，是臣分内之事。”淮王一饮而尽。

在场上了年纪的大臣们不免有些唏嘘，现太子给前太子敬酒，当真是风云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宋凌霄不免多看了淮王两眼，心想陛下不是挺重视淮王的吗？哪里有沈卿卿说的那般可怕？陛下交给淮王可是兵权，这才是无比的信任吧。

“众爱卿要开怀畅饮，共祝我楚国千秋万代！”楚帝兴致很高，看的出来是真高兴。

淮王领兵打仗的能力的确非常出色，自从十五岁出征，屡建战功，赢多输少。

这得得益于他的外祖父，外祖父是镇国大将军，奈何……

“父皇，皇兄一直没有娶妻，如今打了胜仗，您该给他赐婚。”太子忽然提起淮王的婚事。

“不是朕不想给他赐婚，是他不要，朕总不能强迫，不然他该在心里记恨朕，到时不好好打仗如何是好？”楚帝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听明白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是在敲打淮王。

淮王立刻起身，“儿臣从未记恨父皇，始终记着父皇的恩典，对父皇只有敬重和效忠。”

“坐下坐下，朕只是说着玩的，朕心知你不想娶妻，便也不为难你。”

“儿臣心中只有国，无暇顾及家。”

“你啊，就是太轴，不想蹉跎了人家姑娘。”

以前也提过让淮王娶妻，但他常年镇守边关，觉得会耽误别人，便一直不愿意成亲，不让人守活寡。

况且战场上刀剑无眼，容易有去无回，从守活寡到真的守寡，对女子太过于残忍。

沈卿卿看了他一眼，他眉眼坚毅，面上没有丝毫的不甘和委屈，只有烈烈的忠心。

她收回目光，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是他不想娶妻吗？是他娶不了。

楚帝和太子却还要步步紧逼，时刻测试他的忠心。

生在帝王家，该哭还是该笑？

“这战鼓舞倒是好看，你看舞姬那腰肢，真柔软，我的手都可以握住。”俞诗瑶悄悄说。

“大嫂，你这话说的像个风流的男子。”沈卿卿看了看舞姬，的确是生的美艳，腰肢柔软却不失力量感。

毕竟是战鼓舞，没有力量跳起来软绵绵就不好看了。

鼓点声时而急促激昂，时而沉闷迟缓，听的人不免也跟着跌宕起伏，完全被吸引了。

“好！”楚帝第一个喝彩，随后大家全都鼓掌，“赏！”

舞姬跪地行礼，“谢陛下恩典！”

“父皇，儿臣记得皇兄的琴弹的极好，要不和一段，让舞姬再跳一次，想来大家都没看够。”太子提议。

“对，朕也记得，来人，取琴来。”不给淮王拒绝的机会直接就安排上了。

再迟钝的也品出来了。

让一个王爷给舞姬弹琴？这是人做出来的事？

很快宫人们就将琴取来了放在案几上。

“淮儿，朕还是在你小时候听过你弹琴，都这么多年没听了，甚是怀念，你时常在边关，下次再聚又不知是何时了。”


宋歆兰见状也跟着行礼，宋歆音没规矩惯了，仗着自己小各种任性。

“给你们带了点糕点回来，你们一起吃。”沈卿卿将糕点摆出来。

有三种糕点，都是金玉坊比较出名有特色的。

松子百合酥，枣泥酥，还有豌豆黄。

都是孩子，看到糕点都兴奋了，抿了抿唇咽口水。

宋歆音伸手就要来拿。

“等一下，你们四个分。”沈卿卿抓住宋歆音的手，“绿云，过来。”

绿云走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她看着很是瘦小，显得格格不入。

每个糕点都是先一人一块分，剩下的不够分就掰开了分，总之每个人得到的都是一样多。

宋歆兰和宋歆音看到绿云手里的糕点有些不满，若是没有绿云，她们本来可以分更多。

绿云小口小口地吃着，每一口都倍感珍惜。

真好吃啊。

原来也有母亲是公平的，不会把好吃的都给儿子。

原来女孩也可以被温柔对待。

“钰儿，看你身体好些了，明日去书院吗？”沈卿卿问。

“可以去书院了。”

“等绿云识字多一些后，就让她陪你读书，大师说了，她可以助你高中。”沈卿卿将善福寺的事说了一下。

宋钰诧异地看了一眼绿云，一个干瘪的豆芽菜，能助他高中？

“听母亲的。”他面上并未表现出异议。

绿云悄悄看了一眼宋钰，心里祈祷他脾气好一些，不要打骂她。

明明夫人很好很温柔，但她的孩子们好像都不太好，好奇怪。

“母亲，我们可以带绿云去玩吗？”宋歆音忽然问。

“她现在是你们的妹妹，你可以直接问她。”沈卿卿没有替绿云决定。

“绿云，你跟我们去玩吧，多玩玩才能熟悉呀。”宋歆音笑着说。

犹豫了一会绿云还是答应了。

然后就被拉着出去了。

“姐姐，我们来玩踢毽子。”宋歆音提议，还冲宋歆兰使了一个眼色。

宋歆兰点了点头。

绿云没有玩过踢毽子，只看别人玩过，所以踢不好，一直在捡毽子，出了不少汗。

起初毽子只是会踢到她的身上，穿的厚实不疼。

然而……

“绿云，接住！”宋歆兰一脚将毽子踢到了绿云的脸上。

毽子上的铜钱踢到脸上，很疼。

“诶呀，一下子没控制住，你没事吧？”宋歆兰凑上前问。

“不就是被毽子碰到了吗？以前我也经常被弄到脸，不会有什么事的。”宋歆音无所谓地说。

姐妹俩一唱一和让绿云也觉得这不算什么事，比起被棍棒打，被针扎，这已经是很轻很轻了。

而且是和她玩毽子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她当即扬起一抹笑，摇头道，“没事没事，不疼。”

“绿云，你真勇敢！”宋歆兰立刻夸奖，又冲宋歆音使了一个眼色。

接下来的毽子总是时不时朝着绿云脸上招呼，已经被养的有些白嫩的小脸已经红了。

“夫人！”南枝有些急了，这可是夫人的心头肉啊，被这么欺负。

沈卿卿却是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别冲动。

“我不可能一直护着她，她要学会处理和其他三个白眼狼的关系。”她不能将绿云养成和她一样的废物，得让绿云学会看见这世间的险恶和猫腻。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估计很快就可以看出她们是故意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反击。”

南枝是真的心疼，这些日子好不容将绿云养回来一些，可别再受伤了。

此时的绿云的确看出来了，因为每次毽子提到她的脸，两个姐姐都会很开心，然后互相挤眉弄眼的。


南枝给宋歆音喝的奶里加了点安神的东西，所以睡的很熟。

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两滴血，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此时二人的心情复杂，内心深处还是盼着融合。

然而两滴血就这样静静地待着，并没有靠拢，更没有融合，和绿云的血一滴下去就融合形成鲜明的对比。

“夫人……”南枝的声音都在抖。

沈卿卿还盯着两滴血没有说话，好一会后才扭头看向熟睡的宋歆音。

其实从杨婉清种种的表现来看，基本就可以确定这孩子是杨婉清的，否则不会对她那么好。

“收拾一下。”她有些疲惫地说。

南枝默默退下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的事连她们这些下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切切实实遭受到背叛的夫人，夫人有多宠爱小小姐，她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得知小小姐不是夫人的孩子，谁能受得了？

沈卿卿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宋歆音，看着这张和杨婉清有几分相似的脸。

她的手缓缓地伸出去，放在了幼嫩的脖颈上，缓缓收紧手指。

手指清晰地感受到皮肤的温热，跳动的脉搏。

她闭上眼，流下两行清泪，松开了手。

宋凌霄，杨婉清，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

你们踩着我的骨血往上爬还不够，还要踩我儿女的骨血！！

她再睁眼，眼睛一片赤红。

上一世，亲女儿近在咫尺，她却没有认出来，偏偏对宋歆音宠爱有加，她该死，该死啊！

慢慢平复下情绪，她意识到此时的宋歆音还不知道自己是杨婉清的女儿，大概是担心孩子小藏不住事就没说。

那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

辰时正，宋歆音醒了，看到沈卿卿在梳妆打扮，便从床上爬下去。

“母亲，你真好看！”

尽管沈卿卿已经生过两次孩子，但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比闺阁中时更成熟优雅。

“音儿怎么没有母亲这么好看？”四岁的小女孩已经知道美丑了。

“都说和谁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长得就越像谁。”沈卿卿开始引导了，杨婉清能忽悠孩子，她就不能吗？

“我不是经常和母亲待在一起吗？”宋歆音小声嘀咕。

“音儿也和别人待在一起很久啊。”

宋歆音立刻想起来了，“我还和大伯娘经常待在一起，大伯娘没有母亲好看，我以后要少和大伯娘待在一起！”

沈卿卿嘴角微微上翘，这一世，她要离间她们母女。

“大伯娘那么疼你，你可不能在她面前这么说，她会伤心。”

“你大伯娘没有孩子，又那么喜欢你，我都担心她会跟我抢你。”她叹了一口气。

这下宋歆音慌了，立刻抱住沈卿卿，“我是母亲的孩子，谁也抢不走，我不要当大伯娘的孩子！”

“别怕别怕。”她摸了摸宋歆音的头。

养好一个孩子不容易，养废一个孩子还不容易吗？她还省心呢！

“夫人，要先去看侯爷吗？”南枝担心要是没有照顾好侯爷，老夫人会责怪。

“嗯，得去。”

“音儿，跟我一起去看你爹爹。”

说起这个，沈卿卿便想起了一个细节，宋凌霄让孩子们都叫她母亲，而不是娘亲，但让孩子们叫他爹爹，而不是父亲。

“爹爹，你怎么变成猪头了？”宋歆音天真无邪地开口。

“你这孩子怎么瞎说……”大实话！

“侯爷，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别生气。”

带宋歆音来果然是对的，真是一个大孝女。

宋凌霄脸色很差，他一晚上没睡好，太疼了，虽说婉婉来陪着他了，却也不能代替他疼。

到底是谁下黑手？！

“先吃点东西。”沈卿卿端起一碗粥，碗有些烫手。

她舀起一勺就往宋凌霄嘴里送，宋凌霄没想那么多张口就吃。

结果……

“烫，烫！”

他被烫的差点吐出来，但碍于孩子在，硬生生忍住了，又将粥在口中炒了一遍才咽下去。

“我以为下人送来的粥都不烫了，你没事吧？”烫不死你！她方才特意舀了一大勺。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试试的。”

责怪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宋凌霄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觉得最近的沈卿卿实在是怪怪的，可对上她愧疚的眼神和微红的眼眶，又打消了他的念头。

沈卿卿太蠢了，绝对不可能发现他做的事。

“母亲，音儿肚子饿了。”宋歆音扯了扯沈卿卿的衣袖说。

“忍忍，先让你爹爹吃饱。”

宋凌霄哪里能让小女儿饿肚子，立刻说，“你带音儿去用早膳，我可以自己吃。”

“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音儿祝爹爹早日康复。”然后就拉着沈卿卿走了。

果然，带宋歆音来是对的。

别人的孩子利用的好，也是好用的！

用早膳时。

宋歆音看到绿云，眼中下意识浮现了一抹嫉妒。

怎么才几天的光景，绿云好似不一样了，变得好看了。

“母亲，绿云在你这里学规矩学的怎么样了？”她问。

“挺聪明的一个小丫头，学的快，等学好了就回去伺候你，这样我也放心。”沈卿卿笑着说。

听到前面的话时，她明显不太高兴，但后面的话又让她心里舒服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都是下人！这辈子只能伺候她！

“母亲，今天可以让绿云陪我玩吗？”

“不行，她正是学规矩的时候，一玩心就散了，你呢，三字经背的怎么样了？”

一听到要背书，宋歆音的小脸就垮了。

她嘟嘟囔囔撒娇，“母亲，今天可不可以不背书呀？”

“既然音儿不想背，那就不背了，音儿高兴最重要。”

本来都做好了被一定会被拒绝的准备，结果同意了，她惊喜地抬起头笑得开心，“母亲最好了！”

沈卿卿笑得温柔，心里却是冷笑：你最好什么都不学。

吃完就让她出去玩了，绿云乖乖站在一边等吩咐。

“绿云，你想认字吗？”

小丫头吃惊地抬头，随即欢喜地点头，“想！夫人，奴婢会背三字经。”她有用，就不会被赶出去，就可以经常看到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