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言情 现代都市 开局被抄家,我靠算力逆袭后续+全文
开局被抄家,我靠算力逆袭后续+全文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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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自由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重楚士忠的现代都市小说《开局被抄家,我靠算力逆袭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向往自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重看着桌上的东西,手指在一张泛黄的地契上轻轻划过,眼神深邃。“王掌柜和县丞......”他低声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官面上的人也下场了,看来,光靠逼着这些家贼吐钱,是走不通了。”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沈福身上:“府里剩下的东西,就算全卖了,能凑多少?”沈福心头一颤,艰难道:“老宅是祖产,动不得。其他能变卖的浮财、铺子里的存货,就算按最低价急售,顶天了......也就再凑个一千两出头。还是差着一大截。”书房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响。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沈福瞅着自家少爷。少爷年纪不大,侧脸却镇定得不像话,可他这颗跟了老太爷一辈子的心,此刻焦得快要烧起来了。沈家什么风浪没见过?可这次不一样。钦差、盐税...

章节试读

沈重看着桌上的东西,手指在一张泛黄的地契上轻轻划过,眼神深邃。
“王掌柜和县丞......”他低声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官面上的人也下场了,看来,光靠逼着这些家贼吐钱,是走不通了。”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沈福身上:“府里剩下的东西,就算全卖了,能凑多少?”
沈福心头一颤,艰难道:“老宅是祖产,动不得。其他能变卖的浮财、铺子里的存货,就算按最低价急售,顶天了......也就再凑个一千两出头。还是差着一大截。”
书房里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响。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福瞅着自家少爷。
少爷年纪不大,侧脸却镇定得不像话,可他这颗跟了老太爷一辈子的心,此刻焦得快要烧起来了。
沈家什么风浪没见过?
可这次不一样。
钦差、盐税、家贼、官府......死局!这他娘的就是个死局!
“少爷......”沈福喉咙发紧,猛地抬起头,像是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终于要冲出来了,牙一咬,豁出去了,“老奴......老奴斗胆,想求少爷一件事。”
沈重转过脸:“老福叔,有话就说。”
“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人脉广,除了生意上的,也......也认得些道上的人物。”沈福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几乎是贴着地面在说,“有受过沈家大恩的,也有......能替沈家卖命的交情。”
“这些人,现在有混得不怎么样的,估摸着也有还在道上跑的。眼下这光景,大路走绝了,要不......去试试这些‘旧关系’?说不定......能有条活路?”
他嘴里的“旧关系”,绝不是什么官面、场面上的路子,听着就透着股子土腥味和刀口舔血的劲儿。
动用这些人情,跟走钢丝没两样,一步踏错,沈家这点底子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沈重没立刻说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笃、笃、笃。
他明白沈福的意思,也掂量得出这其中的分量。
可眼下,没时间了。
蚊子腿也是肉,能抓住的,都得试试。
“靠得住吗?都是些什么人?”沈重问。
沈福赶紧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小心摊开。
几块玉佩,色泽各异,有龙有凤,还有块黑乎乎的铁牌子,上面刻着个看不懂的符文,最奇的是还有半枚被掰开的铜钱。
“老太爷当年和他们打交道,都留了信物。老太爷交代过,不到沈家生死关头,绝不能拿出来。”
沈福挨个指点着:“城南‘铁手’张,以前吃镖局饭的,老太爷救过他全家老小的命,后来洗手不干,开了个武馆;西市‘百事通’老九,耳朵长,路子野,当年他老娘没钱下葬,是沈家出的钱;还有......城外破庙里住着的那个‘寒鸦先生’,听人说是个倒霉的读书人,老太爷接济过他一阵子......”
沈福一口气报出四五个名号,连带信物,都对得上,显然是早就刻在心里了。
沈重点了下头:“死马当活马医。老福叔,就辛苦你今晚跑一趟。”
“拿着这些东西,一家家去拜访。记住了,把姿态放低,就说沈家遇上坎儿了,求故人看在老太爷的情分上,搭把手。”
“探探他们的口风就行,别硬求,更不能瞎许诺。”
“欸!少爷!老奴省得!”沈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根稻草,手脚都利索起来,把那几件东西仔细包好,揣进怀里,转身就要走。
“等等,”沈重喊住他,拉开抽屉,摸出一小袋碎银子,“拿着,路上打点使。自个儿当心,天亮前一定回来。”
“谢少爷!”沈福接过那袋还有些温热的银子,心头也暖了些,不再啰嗦,一头扎进了外面的夜色里。
夜深了,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沈福揣着那几件沉甸甸的信物,也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脚步匆匆,消失在黑暗中。
第一家,城南,“铁手”张的武馆。武馆大门紧闭,沈福敲了半天,才有个年轻弟子睡眼惺忪地出来。听明来意,看了信物,那弟子进去通报,很快又出来了,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师父说了,他早就退出江湖,不问世事了。沈家的事,他爱莫能助。福管家请回吧。”说完,砰地关上了门。
沈福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凉了半截。
第二家,西市,“百事通”老九的住处,藏在一个阴暗的小巷里。老九倒是见了他,只是听完沈福的诉说,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嘿嘿笑道:“福管家,沈老太爷的情,我老九记着。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嘛......亲兄弟明算账。听说沈家在城外还有几处盐碱地?那地不值钱,不如......就转给我老九,算是报答当年的恩情,如何?至于银子嘛,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这哪里是帮忙,分明是趁火打劫!沈福气得脸色发青,强压怒火,借口少爷没交代,匆匆告辞。
第三家......第四家......
有的闭门不见,有的言语推诿,有的表示同情但囊中羞涩,最多只能拿出几两银子应应急......沈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沈家这棵大树倒下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眼看天快亮了,沈福拖着疲惫的身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城外那座破败的土地庙。庙里只有一个角落还算能遮风挡雨,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旧儒衫、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破书。
“敢问......可是寒鸦先生当面?”沈福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癯却带着几分傲气的脸,浑浊的眼睛扫了沈福一眼:“何事?”
沈福连忙上前,恭敬地递上半枚铜钱:“先生,老奴是沈氏盐行的管家沈福,奉我家少东家之命,特来拜访先生,求先生念在当年沈老太爷的旧情上,搭救一二......”
老者看到那半枚铜钱,眼神微微一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沈松亭......他倒是生了个有担当的儿子。进来吧。”
沈福跟着老者走进那勉强能算作“房间”的角落,一股霉味和墨汁味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家的事,我听说了。”寒鸦先生放下书,看着沈福,“钦差督办,盐税巨款,十五日期限......难。”
沈福的心又提了起来:“先生......”

“沈氏盐行私贩官盐,着抄没家产,掌事沈家父子压入死牢,秋后问斩!”
“沈重!因你乃庶子,未参与盐行行经,钦差大发慈悲,留你执掌沈氏盐行,还不谢恩!”
“今日事毕,十五日后你家若交不上盐税,钦差大人便拿你是问!”
无数驳杂的画面合着凌乱的声音不断充斥着沈重的脑海,让他的思绪越来越沉。
他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一片杂乱,满目疮痍,大量穿着古代官衣的人冲入家中,带走了很多人。
尖锐的哭喊和告饶声渐行渐远,最终剩下的三句话愈发清晰。
“少爷。”
忽然,沈重觉得有人推他,他猛的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苍老的面孔。
沈重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发沉,思绪甚是混沌。
“少爷,该起身了。”
身前那老者面带凄苦,沈重定定的看着他,缓了好一会儿,思绪清明了几分,心底忽的一阵骇然。
这是......穿越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正在事务所处理账目,熬了两个通宵,实在忍不住睡着了,怎么醒来就出现在这了。
心底的骇然很快化作紧张和不解,沈重下意识起身,看向老者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惶恐。
“少爷。”那老者又上前一步,轻声细语的道:“一会儿盐行的人就要来了,咱们......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啊。”
伴随着老者的话语,一些不属于沈重的记忆快速在心底化开。
沈重已不再是新晋上岗的会计师,而是大晋冠洲,沈家的庶子。
沈家靠贩盐起家,在冠洲开了盐行,还得了朝廷盐引,十数年的时间内风头无量,也算富甲一方。
可就在数日之前,朝廷忽遣钦差彻查沈家,后给沈家冠以私贩官盐的罪名,抄没了家产,还将沈重的老爹和大哥收押,秋后问斩。
一同被压入监牢的还有沈家老小,唯有沈重一人得以幸免。
可笑的是,钦差特地留了沈重执掌盐行,且要求他在十五日内凑足盐税上缴。
这摆明了就是敲诈,那钦差还美其名曰为朝廷办事。
大晋立国三十余年,盐铁私贩已是潜规则,朝廷从未插手,之前更无私贩官盐一说,此事要么是有人盯上了沈家的家业,要么就是朝廷真打算改革了。
沈重用最快的速度稳定了心神,他坐在床上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躁动的情绪平复下去。
此事再抬头看向眼前的老者,他便想起了这老者的名字。
沈福,沈家的管家,自原主有了记忆之后,这沈福就在家中,任劳任怨,对沈家也忠心耿耿。
原本沈家上下二十余口,现在就只剩沈重和老仆沈福了。
除了这个,沈重还想起一件事。
今日是沈氏盐行每季一次的股东盘会,沈氏盐行在各地的掌柜、股东都会参加。
以往,股东盘会会例数一季成果,统计票引,分发下一季权重,同时也与股东分红。
可这次,沈家遭了横祸,掌事之人都已入狱,盐行总部形同虚设,这股东盘会已不是分红大会,更像是对沈家的审判。
此事非同小可,若不能平息盐行众人之口,莫说十五日凑上盐税,就连现在沈家的宅子怕都保不住。
若真如此,沈重这个穿越者很快也会锒铛入狱,成了别人搜刮民脂的垫脚石。
想到这,沈重轻轻捏了捏鼻梁,继而开口道:“老福叔,走吧。”
言罢,沈重径直起身,穿上了沈福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沈家家主的衣衫。
沈家之前富甲一方,此时家产虽被抄没,但这三进的宅邸还在。
每季的股东盘会都在沈家前院召开,此次也并不例外。
此时,沈家前院,人头攒动。
冠洲各地商号的掌柜、漕帮的把头、脚行的掌事齐聚,纷纷交头接耳,各个面露难色。
“哎,老张,你说沈家这回让朝廷抄了,欠我的三百两漕运银子能不能给上?”
一个络腮胡徐的汉子问身旁的文士,眉头紧锁。
那文士轻叹口气,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继而压低声音道:“我看悬。”
“朝廷就给沈家留了个庶子,叫沈重的,我听说这小子不学无术,之前也没接触过盐行的生意,现在估计都吓的尿裤子了。”
一听这话,汉子眉头皱的更深,咬牙道:“朝廷办的这叫什么事!好歹也留个能说话算数的,他们抄了沈家万贯家财,根本不管咱们死活啊!”
“嘘!慎言!”文士立刻抬手让汉子禁声,继而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汉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面色立刻一变,也不敢言语了。
此时沈家门口出现了四个官差,簇拥着一个蓝色官袍的人进来。
那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正是此次主持抄没沈家的朝廷钦差,户部侍郎楚士忠。
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却身居高位,做事更是雷厉风行,让人心底畏惧。
“楚大人来了!”
“见过楚大人!”
楚士忠进入沈家之后,立刻便有人起身行礼,之后问好之声便不绝于耳。
楚士忠面色淡然,看都没看周围人一眼,而是径直到了前面,直接坐在了侧边的一张椅子上,神情冷漠。
他这一出现,原本交头接耳的众人纷纷闭嘴,整个院落忽然安静下来。
“沈家的那个......”
楚士忠此时开口,想问什么,却有点卡主了,他身旁的人立刻凑上前,低声道:“沈重。”
“对,沈重,怎么还没到?”
“盐行的股东盘会,他也敢缺席?”
“回大人话,不敢缺席,这不是来了吗?”
正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众人纷纷侧目,便见沈重自后院而来,面带轻笑,身后还跟着沈家的老管家沈福。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重迈步到了楚士忠身前,微微躬身行礼道:“沈家庶子沈重,见过楚大人。”
楚士忠眼皮微抬,淡漠的看了沈重一眼,低声道:“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吧。”
“今日便好生盘盘你们盐行的帐,看看你们欠了朝廷多少银两。”

“这......这......”张德发顿时语塞。
“还有,五月,你报了两个新伙计的名额,每人月钱八钱,可我怎么听说,你铺子里还是那几个老人?”沈重手指在算盘上一点,“这两个‘新伙计’,莫不是姓‘虚’名‘报’?”
张德发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沈重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道:“六月,你说屋顶漏雨,修缮花了十两银子。可我记得,去年年底沈家才统一出钱,把各家商号都修葺过一遍,福安县的屋顶用的是上好琉璃瓦,这才半年就漏了?这雨是硫酸不成?”
一句句,一桩桩,沈重如同庖丁解牛,将张德发账目里隐藏的猫腻,无论大小,尽数剥离出来,摊开在众人面前。
张德发精心设计的“障眼法”,在绝对的计算能力和逻辑分析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我......我......”张德发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再也瞒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肥胖的身躯抖得像筛糠,“少东家饶命!我说!我都说!是小的鬼迷心窍!那些钱......那些钱......”
沈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沈福道:“记下。”
接下来,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剩下的四位掌柜,在亲眼见证了王掌柜和张德发的下场,以及沈重那非人的算账能力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轮到他们时,几乎不等沈重细问,便一个个面如土色,主动将自己做下的手脚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有虚报运费的,有私下克扣伙计月钱的,有勾结外人贱卖盐斤再私下分成的,花样百出,无所不为。
沈重只是冷眼听着,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将每一笔贪墨的款项精确计算出来,再由沈福一一记录在案。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商号的账目全部核算完毕。
长桌上,摆放着七八张写满了罪状和金额的纸张,每一张都用朱砂笔醒目地标记着数字,最后都按上了掌柜们颤抖的手印。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沈重身上。他站在长桌之后,身形依旧单薄,却仿佛撑起了整个沈家的脊梁。
他拿起算盘,手指在上面快速拨动了几下,进行最后的汇总。
啪!
最后一颗算珠归位,发出清脆的声响,也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沈重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院中众人,从瘫软在地的王掌柜、张德发,到噤若寒蝉的其他掌柜,再到面色复杂的刘把头、赵把头,最后,他的目光在楚士忠脸上停留了一瞬。
“诸位,”沈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落,“账,算完了。”
他顿了顿,拿起沈福刚刚汇总好的一张纸,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沈氏盐行下属七家商号,本季共计私吞、侵占公款——”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楚士忠也微微前倾了身子。
沈重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顿地念道:“三千六百四十二两七钱!”
“哗——!”
这个数字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三千六百多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季度!
这七个掌柜,简直是在明目张胆地挖沈家的根基!
“天呐!这么多!”
“这些挨千刀的!沈家待他们不薄啊!”
“怪不得沈家会出事,家贼难防啊!”
议论声,惊叹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刘把头和赵把头也是一脸震惊,他们知道这些掌柜手脚不干净,却没想到竟然贪婪到了如此地步!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掌柜,听到这个总数,更是面如死灰,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重将那张纸交给沈福:“老福叔,把这些‘功劳簿’都收好。”
沈福应声,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画押的纸张一一收起。
“三千六百四十二两七钱,”沈重看着那些瘫软的掌柜,声音冷得像冰,“这笔钱,是我沈家的钱,也是在座各位辛苦挣来的血汗钱!现在,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吞下去的,一文不少,给我吐出来,存入盐行公账!”
“少东家饶命啊!三天时间太短了!”
“是啊少东家,我们一时半会儿凑不出这么多钱啊!”
“求少东家宽限几日吧!”
掌柜们纷纷哭喊求饶。
沈重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三天。三天之后,交不齐的,或者还想耍花样的......”他目光转向楚士忠,微微躬身,“就只能请楚大人,依大晋律法,严惩不贷了!”
楚士忠端着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杯沿,看着沈重,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那些掌柜喘不过气来。
“我等......遵命!”最终,在沈重的威逼和楚士忠的默许下,掌柜们如同斗败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应了下来。
至此,这场原本可能将沈重彻底吞噬的股东盘会,竟被他以一人之力,一副算盘,彻底扭转了局面。
昔日里在沈家老爷子面前都敢拿捏姿态的掌柜、股东们,此刻在沈重面前,如同温顺的绵羊,大气都不敢出。
沈重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三千六百多两,听起来不少,但这笔钱能不能在三天内全部追回,还是个未知数。就算全部追回,距离钦差要求的十五日内缴清盐税,恐怕还差得远。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楚士忠放下茶杯,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沈重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沈重,算账的本事不错。不过,光会算账,可填不饱朝廷的库银。十五日为期,本官等着你的盐税。”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沈重独自面对这满目疮痍的局面,以及那迫在眉睫的生死时限。
沈重站在长桌后,面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清算只是一场寻常的盘账。
他没有看那些失魂落魄的掌柜,而是转向一直恭立在旁的沈福。
“老福叔。”

他是个直爽汉子,心里服气了,嘴上也就直接说了出来。旁边的徐文士也连忙跟着点头附和,看向沈重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沈重微微一笑:“刘把头客气了。账目清楚,才能长久合作。这笔运资,沈家如今虽然困难,但绝不会拖欠,待我周转开,定会尽快结清,还请刘把头和漕帮的兄弟们放心。”
“少东家言重了!”刘把头大手一挥,显得颇为豪气,“沈家如今遭了难处,我们漕帮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点运钱,不急!少东家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给!只要少东家信得过我刘某和漕帮,日后沈家的货,我们照运不误!”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原本还心存侥幸、等着看漕帮和沈重闹翻的掌柜,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们本以为沈重会把所有人都得罪光,没想到转眼间,就把最难缠的漕帮给“收服”了!
沈重这一手算账打脸、恩威并施,不仅震慑了心怀鬼胎的内部掌柜,还赢得了漕帮这样的外部力量的尊重和支持。
此消彼长之下,那些贪婪的股东和掌柜们,瞬间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楚士忠坐在那里,端起茶杯,又轻轻放下,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这个沈重,有点意思。
他不仅会算账,似乎还很懂得如何驭人。
刘把头那边尘埃落定,院中的气氛并未因此轻松多少。
沈重那平静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缓缓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另一位穿着短褂、身形精瘦的中年人身上。
此人正是负责沈家陆路短途运输的脚行掌事,赵石头,人称赵把头。
被沈重盯上,赵把头只觉得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他亲眼目睹了王掌柜是如何从嚣张到瘫软,也看到了刘把头是如何从戒备到敬佩。
这位新上任的少东家,手段变幻莫测,实在让人心里没底。
“赵掌事。”沈重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赵把头耳中。
“哎,在!少东家!”赵把头一个激灵,连忙站起身,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快步走到长桌前,双手将几本略显陈旧的账册奉上,“少东家,这是我们脚行的账,您......您过目。”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脚行的生意零碎,人吃马嚼,磕磕碰碰,账目里的“油水”和“规矩”比起漕帮只多不少,他实在怕沈重也给他来个“刮骨疗毒”。
沈重接过账册,随意翻了翻,纸页边缘都已磨损,上面记录着一笔笔短途运送的条目,字迹算不上工整,但还算清晰。
“老福叔。”沈重示意。
沈福点点头,接过账册,翻开第一页,润了润嗓子,便开始唱账:“冠洲脚行,大晋鸿运十七年第二季账。三月初二,派工十人,运盐二十袋,计一百六十斤,自南码头至城东张记......”
熟悉的噼里啪啦声再次响起,沈重的手指在算盘上跳跃,速度丝毫未减。
赵把头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沈重的手和算盘,心里七上八下。他手下的几个脚夫头目,也都紧张地搓着手,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三月十八,运盐十五袋,至临江县六福商号,途遇山路湿滑,骡马受惊,摔破盐袋三只,报损盐二十四斤,人工、草料加支一两二钱......”
念到此处,赵把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报损是他亲自批的,数目不大不小,按往常的规矩,算是说得过去,但就怕这位少东家较真。
沈重的手指在算盘上微微一顿,赵把头的心也跟着停跳了一拍。
然而,沈重只是略作停顿,似乎在核算损耗比例,随即手指再次拨动,算盘声流畅地继续下去,并未就此发难。
赵把头暗暗松了口气,悄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唱账继续。
“......四月初九,运盐三十袋至府城,城门税吏索要‘茶水钱’,支银五钱......”
“......五月十五,加派人手,夜间赶运,防备匪盗,支‘护卫费’二两......”
这些都是脚行常见的“灰色”开支,数目不大,却也上不得台面。
赵把头每次听到类似条目,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但沈重听着这些,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手指飞快地在算盘上运算、归类,似乎对这些“潜规则”了然于胸,只要数目不是太离谱,便直接计入,并未停下细究。
赵把头那颗悬着的心,一点点放回肚子里。
看来这位少东家也不是一味地不近人情,还是懂些江湖门道的。
眼看账目就要唱到最后,赵把头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甚至开始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向少东家表表忠心。
“停。”
就在这时,沈重忽然开口,算盘声戛然而止。
赵把头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笑容僵在脸上。
沈重抬起头,目光落在账册的某一页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看向赵把头,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探寻:“赵掌事,这笔账,我有些不明白。”
赵把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账册上记着:“六月初十,修缮板车五辆,购木料、请匠人,共支银十五两。”
“十五两?”沈重看着赵把头,嘴角似乎弯了一下,“我记得上个月,脚行也报过一次修车,当时修了八辆车,才花了十两银子。怎么这个月修五辆,反倒要十五两了?莫非这木料是金丝楠木做的?还是请的鲁班传人?”
这话问得不重,但周围的人群中还是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
王掌柜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大家都想看看赵把头如何应对。
赵把头的脸“唰”一下红了,汗水瞬间流了下来。
这笔账确实有问题,是他手下一个管事做的手脚,他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批了,没想到被沈重一眼揪了出来。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这......这个......少东家,许是......许是这次坏得比较厉害?木料......木料涨价了?”
“是吗?”沈重不置可否,手指在算盘上轻轻一拨,“巧了,我刚算了漕帮的账,他们这个月也修了船,用的也是松木,价钱可没涨。”

赵把头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张老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热辣辣地烧着,恨不能当场裂开条缝钻进去。
再犟下去,王掌柜那下场,只怕就是自己的了。
他心里那根弦猛地绷断。
“噗通!”
膝盖砸在地板上,闷闷一声响。
他整个人矮了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音喊道:“少东家!我说!我都说!”
“这笔账......是......是底下人送上来的......”
他磕磕巴巴,眼珠子乱转。
“我......我没看仔细,是我老赵失察!”
“可我对着老天爷发誓,多出来的钱,我老赵一个子儿都没揣自己兜里!”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又是汗又是泪。
“都......都让城西兵马司那个周扒皮给刮走了!”
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他语速飞快,生怕慢了半拍就没人信了:“那姓周的说我们脚行的车轱辘压坏了他家门口的青石板,硬要我们赔钱修路!”
“不给钱,我们的人和车就甭想从城西过!”
“少东家,您是明白人,那周扒皮在地面上就是个活阎王,我们......我们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拧得过他啊!”
他一边说一边拿袖子抹脸,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番话,虚虚实实掺了不少水分。
不过,城西兵马司那位周指挥,确实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平日里敲诈商户是家常便饭,恶名在外。
赵把头这么一推,倒也不是全然没有由头,听着竟有那么几分真。
沈重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把头,沉吟片刻。
他心里清楚,这种被地方势力摊派勒索的事情,在底层生意人中并不少见。赵把头这话,未必全是假的。
他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些:“原来是这么回事。起来吧。”
赵把头如蒙大赦,连忙爬了起来,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和泪。
“赵掌事,被人勒索,不是你的错。”沈重看着他,“但账目必须清楚。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对方是谁,勒索多少,都要记清楚,留下凭证,报到我这里来。我们沈家虽然现在有难,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肥肉。该我们出的钱,一文不能少;不该我们出的,一文也不能多!”
“是是是!少东家说的是!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按少东家说的办!”赵把头连连点头,心中对沈重充满了感激。
这位少东家不仅算账厉害,还通情达理,知道他们的难处,肯为他们这些底层人出头。
沈重不再多言,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拨动几下,很快得出了最终结果。
“脚行本季账目核对完毕。扣除虚报修车款五两,再计入各项合理开支与运费,沈氏盐行应付贵行——”沈重抬起头,报出一个数字:“一百四十七两四钱三百文。”
这个数字,比赵把头自己估算的还要略高一些,显然沈重并未克扣他们应得的辛苦钱。
“多谢少东家!多谢少东家!”赵把头激动得差点又要跪下,他朝着沈重深深一揖,“少东家算得公道!我老赵和脚行的兄弟们,都服您!日后但凭少东家吩咐,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沈重微微点头:“运钱的事,也请赵掌事放心,我沈重说话算话,不会拖欠。”
“不急不急!少东家先忙正事!”赵把头连忙摆手。
处理完脚行,沈重目光再次移动,落在了剩下的那几位商号掌柜身上。
经历了一场刮骨疗毒,又见证了两场公道核算,这几位掌柜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缩在椅子上,浑身僵硬,冷汗涔涔。
王掌柜的下场告诉他们,贪墨绝无好果子吃。
刘把头和赵把头的经历又告诉他们,只要账目没大问题,这位少东家也并非不讲道理。
可问题是,他们的账上,到底有多少是“合理损耗”,又有多少是“一时糊涂”呢?
此刻,沈重那平静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仿佛带着千钧重压。
“下一位。”沈重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那几位掌柜的心齐齐沉到了谷底。
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几位掌柜粗重的喘息,还有王掌柜若有若无的呜咽。
赵把头退到一旁,感激又敬畏地看着沈重,不敢再多言语。
沈重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下的五位掌柜,他们如同被寒风扫过的鹌鹑,瑟缩在椅子里,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其中一位,正是之前试图打圆场的胖掌柜,福安县张记商号的张德发。
“张掌柜,”沈重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敲在张德发心上。
“哎!在,在!少东家!”张德发猛地弹了起来,肥胖的身躯显得有些滑稽,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快步挪到前面,两只手抖得厉害,把账本递了过去。
“少东家,这......这是福安县的账,您......您过目。”
沈重接了账本,没急着翻,反是看向张德发:“张掌柜,方才我算临江县账目时,你好像有点坐不住了?”
张德发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没有!少东家您可误会了!小人是......是关心您,怕您算账太久,身子乏了!对,怕您累着!”
“哦?是这样?”沈重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怒,“那倒是有劳张掌柜惦记了。不过这算账嘛,急不得,还得一笔一笔来。老福叔。”
沈福应声上前,从沈重手里接过账本,翻开,嗓音清晰地念起来:
“沈氏盐行,福安县张记商号,大晋鸿运十七年,第二季账。”
“三月初一,进盐四百斤,出三百一十斤,入银十五两五钱......”
噼里啪啦!
算盘珠子撞击的声音又响起来,那动静,比刚才敲打刘把头、赵把头时还要急促几分,敲得人心头发慌。
张德发杵在一边,汗珠子滚滚而下,袖子就没停过擦额头的动作,两只耳朵却竖得老高,死死捕捉着算盘上的每一声响动。
他账上做的手脚,自问比王掌柜那个蠢货要“精细”得多。
不是明晃晃地克扣,而是藏在采买、伙计工钱、铺面修缮这些零碎名目里,蚂蚁搬家似的往外挪银子。
他本琢磨着天衣无缝,可听着沈重手底下那快得邪乎的算盘声,心里头那点底气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停。”
沈重突然出声。
张德发那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沈重抬起头,看着他肥胖的脸。
“张掌柜,你这账上记着,四月份采买笔墨纸张,花了三两银子?”
“是......是啊少东家,”张德发嗓子发干,硬撑着,“铺子里迎来送往,记账算账,这笔墨纸张用得快......”
“用得快?”沈重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多了点什么。
“我看过其他几家铺子的账,最多的,也没花销超过一两银子。”
“怎么,你福安县是拿墨锭当柴禾烧了,还是说,你们用的是那价比黄金的贡纸糊墙了?”